“我给你介绍一个客户吧，是一个很绅士的先生，他的嫖资我来出。”
临走之前，史密斯对安吉娜说。
“你所谓的绅士？就是克格勃的间谍对吗？你是怎么接触到他的？”
“这件事情出于对罗刹国的尊重，我不方便说得太多，毕竟，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帮我安排了飞机。”
“好，你不说，我们也就不问。”
史密斯有些诧异，皱着眉再次确认一遍：
“你真的不问问？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我们感兴趣的是你的研究。”
“原来如此。”
“这些事情我们自然是知道的，米卡国这些年风雨飘摇，很多人都在幻想着兰陵岛陷落之后的事情，故而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都会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你手里握着技术，克格勃自然是愿意帮你的，这个时代，专家是一种很稀缺的资源。
但我没想明白，你叛逃是为了什么？虽然实验有些偏差和失败，但你的地位直到那个时候依旧是稳固的，前提是你得听话。”
史密斯苦笑，似乎心中压抑的东西终于能够有一个出口了。
“我为权贵服务，但我来自卑微的淤泥，实验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旦发生了生化泄漏，权贵自然是有保护自己的办法，可那些人呢？那些不被在乎的人，那些与我曾经一样的或是更烂的人。”
陶庄听到这里，更加不解。
“所以？你不是为了对权贵的反叛，而是为了那些妓女，那些穷人，那些没有人在意的人？而做了这个决定？”
史密斯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史密斯先生，这很矛盾，既然你同情这些人，那这些年实验里被你祸害的几百条生命，你……”
史密斯解释说：
“就如同在饥荒年代，有的人可以卖掉一两个儿女，一家人还是能活着，对统治者的反叛也可以暂时压制，可当这饥荒变成了全家人都要饿死的时候，不做点什么，怎么行呢？
实验室里杀人，是绝对的禽兽，这是我洗脱不掉的罪名，我就是最污秽的历史。
可如果发生生化泄露，死的就是一整个阶层，片段作为武器，我就是人类相互残杀的元凶。”
“你怎么就这么害怕生化泄漏呢？”
“因为……除了超级武器的计划，我们还有人类清除计划，时代发展到现在，哪怕只是卑微地活着，在某些人眼中也成了负担。
老年的穷人不是老人，而是“老害”，只会消耗资源却没有产出的害虫。
没有创造高剩余价值的青壮年穷人可以被机器取代之后便不是人，而是“穷毒”，他们的产出不足以覆盖其一生所需。
而……”
“可以了！我明白了，这是在挑战人类伦理，单纯以功利主义来将人类分成三六九等，或者说，将有些人排除在人类之外。”
“是的，先生。”
时间回到叛逃前的一个夜晚。
“诸位，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三天后，第94号片段实验正式开始。”
为了防止黑客盗取资料，储存的电脑没有联网。
当晚，史密斯销毁了电脑里数年间所有的实验数据和重要资料，只留了一份纸质版本，用密码箱装好，这些不是全部，关键的信息也全被涂改掉了。
“走吧，史密斯先生。”
“就你一个人送我吗？”
“人少好办事，达占巴先生和其他特工还要忙其他的事情，不能提前暴露。”
“这样啊？那更好了。”
飞机起飞后，米卡国政府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情，总统在得知是史密斯叛逃后，表现出了对其前所未有的关心。
“立马调头！否则将被视为叛国者！立马击落！”
两国的导弹与拦截导弹在飞机两侧乱飞，好在特工的技术很好，成功躲过了。
“先生，请你转向，去东国的龙战区。”
“史密斯先生，你这是？”
面对突然出现的枪口，特工始料未及，但史密斯说对方很烈性，拒不服从，被其一枪杀了，自己操作着飞机改变了航向。
作为一个专家，操作飞机却不是一件这么快就能上手的事情，在燃油耗尽以前，他偏得很远，降落在了袋鼠国地区。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改变航向？来到我们的地方？”
“罗刹国对长生不老也表现出了浓烈的兴趣，我去了之后无非是换一个地方继续那些事情。”
“可你怎么又敢保证我们不会逼你去干之前的事？”
“我在赌！”
“赌什么？”
“这世界没有人知道深浅，但我赌你们知道分寸！”
玻璃后的郝美丽斜眼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李复明。
“那如果我们不知道呢？你为什么要赌我们？”
“第一是没有其他的选项了，第二是米卡国一直反向宣传你们，越是与自己不一样的就越害怕，我知道你们和我们不一样！”
短暂的寂静之后，陶庄终于问出了总理想要知道的问题。
“永生花计划，或者说长生不老，这件事情是否有可能？除了你所说的事情，还没有其他的进展？”
史密斯颤抖着，似乎在恐惧什么事情。
“能够被人控制的火焰才叫作光明，不能控制的火焰，哪怕它拥有着无限的能量，却也只能焚烧人类自身，最终将会吞噬一切。”
闭上眼睛，沉默很久之后，史密斯突然大叫了三声：
“不要触碰！不要触碰！不要触碰！”
……
“这些是他带来的资料，你们三位看看，看看有什么价值。”
李复明三人从总理手里接过了不厚但也算不上有多薄的纸质版文件，翻译眼镜的字幕里，很多地方牛头不对马嘴，明显是篡改过的。
“总理，这些东西价值不大，而且，我和你说过的。”
“这样啊……”
“天啦！这……真是真的吗？”
郝盛世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他手里那份文件里，写着“91号”，上面有照片，黑白打印使得其有些模糊不清，李复明接过看了一眼后，同样瞳孔变大。
“总理，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什么？分裂吗？”
草草地看了一遍之后，总理立马站起身往门外走。
“帮我联系主席！就说老地方见！”
……
而另一边，在问完所有想问的问题之后，陶庄对史密斯道：
“这些秘密不能公之于众，你知道的。”
“当然。”
“现在罗刹国和米卡国都在找我们要人，你在这里滞留的不到十二个小时里，会让人浮想联翩，所以，这件事情，需要更加保密的方法，而且……”
陶庄话锋一转道：
“其实你的叛逃没有必要，因为永生花计划依旧会继续，你知道为什么吗？”
史密斯笑了，笑得很释怀。
“因为没有了我，对长生和武器的追求也不会终止，但我依旧不想成为那个刽子手，至于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地狱，要辛苦你们了。”
“辛苦先生保密，你请慢行，史密斯先生。”
“祝你好运，先生。”
……
两个小时后，飞往米卡国的军机划过海峡，飞机上的史密斯看了一眼窗外的残阳，露出了微笑，而渐渐黑下去的天空如同铁幕，正在慢慢地落下。
“嘿！你怎么回事？”
“我吃了自己配的氰化物，是我一直都准备着的，对于过去做的事情，我忏悔，对于你们！我的答案是——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物种，故而我也没有必要配合你们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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