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营。
“真是，古怪的一天。”小黑瘫在他的躺椅上，卸下了气势感叹道。
几张上好的黑色毛料被铺得暖融融，还会随力道往下陷，配上穿着单薄且一身黑的小黑，将他淹了个严实。
自从关系变牢靠，小黑小白私下里的鬼点子就没消停过，关起门来倒是懂享受。
今日当值的时辰，全部用来给预备营的三小只做特训了，离开后，讨论了几句，将观察的结果及建议的功法名录交上去，任务完成。
顺道，黑白无常下值便照常去泡了药浴池子。
当下是维稳，剂量少、烈性也低许多，因此跟爽快泡温泉没差别，小黑都变得期待这一环节，积极提醒夏有米前去。
不过，泡的时辰不能够太久，带着意犹未尽小黑便赖到了她房里。
要说有正事讨论，倒也没错。
夏有米的房间除了特别舒坦，还有小黑自己布置出来的专属空间，小书桌套椅，还有那张铺满毛料的黑躺椅。
为了让行为合理，小黑还承担了在他那布置一套白色装置的工作。
一样漂亮又大方。
并且，夏有米自己房里也被放了一个小黑的加大白色版本，总之，看在如此卖力如此顺心的份上，她没有说过反对的话。
何况，
看到小小一只陷在了毛绒里，只有部分白皙手臂若隐若现，形状小巧精致肉乎。
还真有养了只宠物的既视感。
若是小黑豁得出，他装无辜，用童气的面容跟夏有米撒娇，那还真有些顶不住。
“唉。”
长叹一声，夏有米也顺势倒在了一旁自己的白色大毛绒中。
“小白，我真是幸运呐......”小黑转过身，面对夏有米方向。
“怎么说？”
“如果今天是我站对面，还真没有勇气说出那些话，也就没有机会站在你身边，也都得不到师父们的教诲。”
“师父们，还真怀念呐。”夏有米和小黑被一代选中，经历的特训时光其实不长，但也说不上短，朝夕相处，一代无常几乎要将他们所有的知识经验都传授给他们。他们各有一个法器，其中装载着一代无常几百年积攒下来的“秘笈”。
有用或没用，在确定夏有米和小黑有了判断能力后，一股脑儿塞给了他们。
他们就算每天翻看一本，这三年都无法读完一个角。
更别说有的还没啥用处，看到最后写几个字，说“我是戏弄你们的，笑一笑得了！”
但这种毫无保留的赤诚，显然也是巨大考验。
如果二代黑白无常不是能沉下心，不贪名利的性子，拥有这些比金山银山更具有诱惑力的“宝藏”，并且修为还不足，简直是行走的地煞，极容易闹出乱子。
第一位师父的影响力会无比强悍。
夏有米和小黑的行事难免有体现，他们会尽心尽力，认真对待发现的潜力，给出不超出范围的最有效用的解答，这一点其实就很难做到。
有些大前辈，是不会在信任一个后辈之前，就特地帮他们避开可能的危险。
例如这一本功法的确好，但容易走火入魔，跟他的体质其实不相合，还有的其实根本就无法判断是否适合这个后辈。
他们只晓得，身为前辈的自己都是尝过了无数挫折才有的本命功法，那就任他们错吧，撞了南墙总归明白目标在哪。
可，
尽管心地好，不布置危险的任务。
夏有米和小黑还是不能倾囊相授。怀璧其罪，过早过于出挑只会让这些后辈进退失据。
这也是小黑庆幸的一个原因，如果他不是提前了三年跟夏有米搭档。
眼下，
即便他功德足够，资质上佳，能顺利成为预备营特殊小队的第四位，也不会得偿所愿。
有一个被上仙们关照的存在。
作为同伴、作为陪衬，他的路线基本定死了。
若是还恰巧遇不到小白这样的师父尽心尽力，就更是会绝望到了家。
“说起来，都是比较。”夏有米将陷入忧郁的小黑解救出来，调笑道，“若你不清楚成为二代黑无常的好处，那被特别选进去，只会想着好好踏实努力。”
“有道理。”小黑点头，“所以......”
“所以呢，他们有他们的机缘，就别发善心了。”夏有米捏了捏小黑的脸颊，将他要说的话堵住。
“唔，好。”
“我看呐，还是好好休息几日，专注你我身上，只怕往后就没能这般清静。”
夏有米起身，将猜测说出来。
“小白，我想成为一条鱼......”
“鱼？”
正在啃“秘笈”的年年有了反应，它分心关注了一下有米这边的状况，发现只是小黑在滚来滚去，有米的表情很轻松，就明白没有异动，随即专注在一代无常留给他们的藏书上。
虽然小白和小黑看不完，空闲的时间也不多，还要专注修炼自身的功法。
但年年可以，它美滋滋抱着啃。
就算这会儿，小黑要借它夏有鱼的名号一用，年年也不会对他吝啬计较。
“我看，你还是变成黑兔子更好。”
“为何？”
“兔子手感好，鱼身上湿漉漉的，可不好捧着。”
“也是！”小黑忽而有了精神，在乾坤袋里翻找，还一边跟夏有米说笑道，“等着小白，要不学学变成实体动物的法术！”
“不太行，上手便能见分晓。”
因为年年在默默消化藏书，夏有米自己需要的时候都是跟小黑在一起看，这样遇到难题或是需要伙伴尝试的部分，他们便直接上。
还真有许多坑骗他们的书。
这种变成小动物的也看过，也学过试过，但跟她换一身衣裳装大学生敲门一样，都是虚的一段障眼法，只有学了特殊技能的鬼仙，或是人间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类能瞧出真身。可都模仿不出手感，这也是尽量避免接触的原因。
动物什么，上手仍是小黑。
是地府鬼差特有的阴冷感。
“就是这个！”
“阿咩砰——”说着，小黑便直起身子，拿出一本他们看过的秘笈开始变。
“叽。”
“哈哈！一团老鼠！小黑，这可不是兔子呀。”夏有米看到黑色毛绒中的毛绒小物，眼睛红红的，身上的黑色毛发炸开了，还真有几分可爱。
但她没有上手摸。
这本书她也看过，是第二本介绍变身的书，并且最后还戏言道都是假的，这些变身只有身边一米范围内的同伴能看清楚，再往外就会露馅。
因为上过几次当，这本书他们就没有尝试。
谁料，
小黑还是想起来，准备练一练，目前来看，夏有米挨得很近，的确是看到了小小动物的模样。
但不是说的兔子，小黑也只会“叽叽”两声，没法说能听懂的。
“叽！”
小黑打了一个滚，又朝着夏有米叫。
“什么意思小黑？”夏有米俯下身道，“小身板还有点肥美呢。”
“叽叽！”小黑在声嘶力竭地喊“碰我”！
奈何夏有米就是学乖了，并未伸手。
急得小黑跳上了那本书，用小身板一点点查看变回来的技法，这个动作夏有米看懂了，她倒是好心，将书本立在小黑的面前，还帮他读了那一页，并且帮忙翻页。
“叽！”短促的声音消失，一个人形忽然扑在夏有米脸上，惊得她往后倒，一黑一白都倒在了白色的毛绒中。
“小白！”小黑还没反应过来要起身，迫不及待地分享道，“小白！不一样，我方才的感觉跟我们以往的变身都不一样，不仅仅存在于表面。”
“好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再说。”
“唔！”小黑脸上飞过了一阵红霞，开始无措地收回手脚，但他也没挪窝，就这么挤在了夏有米白色的更大的毛绒里。
“刚才，你叽叽要跟我说什么？”
“说碰碰我。”小黑这话若以动物的身躯说起来理直气壮，但变回小孩的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就是，小白我感觉不一样了，是能感觉到幼体的血脉。”
人类习惯了自身的运转，无论是功法还是器脏的跳动。
他们幻化成其他的生物，运转的逻辑并未变化，只是外人看起来变了形。
但这次，
小黑他的一切感知都是围绕变换后的生物形态。
其实第一时间他就在尝试变回，而非叽叽享乐。
但有点难，思维的顺畅度变低。
还是小白靠近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再看一遍书，翻到后面才有从异体变回的诀窍。
“小白......这回换你试试好不？”小黑几乎确认，这本书最后的戏言只是故意为之，实际上，隐藏在整本之中的真话就是在这两页之中，恰巧被他撞到。
因此，
他无比想让小白也尝试变一次，这回他一定会上手感知变化，告知小白这个惊喜。
嘿嘿。
“傻笑什么？”夏有米并不上当，“你再变一次，这回我摸摸看。”
“诶？”
“诶什么，快，要看小黑兔子。”
“不，不要吧。”
怎么回事？
将要对小白做的事情反过来想，怎么好别扭！
“咦，这是什么？既然书不假，那么我也能对你施法不是？”夏有米笑容有些得意，年年提醒这本书有标记的位置共两处，一是自己变自己，二是消耗功力变别人。
如若不从，
那她不介意也给小黑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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