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岭，产房内。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渐渐微弱下去。
秦夫人躺在床上，汗水浸湿了头发，脸色苍白如纸，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夫人，用力啊！再加把劲，就快出来了！”产婆急得满头大汗。
刘素年在一旁，冷静地指挥着：“去，把参片拿来，给夫人含着。再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稳稳地刺入秦夫人身上的几处大穴，帮她吊着最后一口气。
门外，秦武爷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虎，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这辈子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现在听着屋里妻子痛苦的呻吟，一颗心却揪得紧紧的，比自己挨刀子还难受。
“武爷，您别急。”江鸣在一旁劝道，“有刘姑娘在，夫人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秦武爷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
无奈他一个大男人，再心急也不能替妇人生产。
话音刚落，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嘹亮高亢的婴儿啼哭。
“哇——”
声音穿透了房门，也穿透了所有人的心。
秦武爷浑身一震，愣在原地，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激动地拍着门板：“生了？是不是生了？是男是女？”
产婆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喜气地打开了门：“恭喜大当家，贺喜大当家！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秦武爷一把抢过孩子，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咧开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这个小小的生命，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太好了，太好了，母子平安便好，平安便好！”他仰天大笑，声音洪亮，震得整个院子都嗡嗡作响。
山下的许肆军营也听到了这声宣告。
刘素年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她对着秦武爷福了福身：“恭喜大当家。”
秦武爷这才想起这位大功臣，连忙将孩子交给一旁的江鸣，对着刘素年抱拳，深深一揖：“刘姑娘，大恩不言谢……”
“大当家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刘素年淡淡地说。
这时，谢宗带着几个解山的兄弟走了过来。
他看到刘素年，那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一丝异样。
“刘姑娘，我奉将军之命，护送你下山。”
“有劳谢大当家了。”刘素年点点头。
谢宗护着刘素年，一路沉默地往山下走。
山路崎岖，谢宗好几次想伸手扶她，但看着她清冷的侧脸，伸出的手又默默地缩了回去。他一个粗人，配不上这样神仙似的姑娘，那日的糊涂事，只当两人吃醉了酒，以后就牢牢咽进肚子里才对。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直到山脚，遥遥望见许肆的军营，谢宗才停下脚步，闷声闷气地说：“刘姑娘，保重。”
“谢大当家，也请保重。”刘素年看着他，释然一笑。
谢宗也笑了，他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军营门口，才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
刘素年刚一踏入军营，一声尖锐的号角便划破了秦峰岭上空短暂的宁静。
原本已经退到山下的许家军，如潮水般再次涌了上来。一面面写着“许”字的黑色大旗迎风招展，黑压压的军队将整个秦峰岭围得水泄不通。
山顶上，刚当上爹的秦武爷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僵在了那里。
“还是来了……”
江鸣站在他身旁，神色凝重：“武爷，看来这一仗，是躲不过了。”
秦武爷看着山下那森然的军阵，看着那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弓弩，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许肆不是在开玩笑。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传我命令！”秦武爷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豪迈，“秦峰岭的弟兄们，抄家伙！跟那群龟孙子……拼了！”
话音刚落，山下已经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地朝着山顶射来，发出“咻咻”的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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