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外公板着脸，拧着眉，“哪有让客人自己倒茶的道理！”
江满月走过来，拉着苏外公到一边坐下。
“外公，我有东西给你。”
苏外公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东西？”
江满月掏出砖头一样的新钱哈哈笑，“喜欢不？”
邻居们发出惊叹，“哇，这么多？”
“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吧，现在就准备零钱封红包了吗？”
苏外公乐呵呵接过一叠钱，爱不惜手，嘴里说着，“太多了，用不完！”
邻居们争先恐后道，“用不完跟我换点，我回去拿钱！”
苏外公大声喊，“不换不换！”
苏外婆坐在一旁弱弱“看着”，嘴角挂着清浅落寞的笑。
她眼睛只模糊看得见一点光影。
心里极度羡慕老头子。
江满月走到她旁边，往她手里塞了一叠东西，“外婆，这是你的！”
邻居们开始数，“一，二，三……”每人五叠。
哪里用得完哦！
“老苏，你们用不完的，跟我们一人换几十吧？”
苏外公咧嘴笑，“去去去！不换就是不换！”他傻了才用新币换旧钱。
沈时给大家端茶。
大家都夸他有礼貌，长得俊。
说老苏有福气，外孙孝顺有礼貌。
苏外公心里高兴，嘴上叹气，“唉，孩子有出息也不好，一年就见那么一两次，都忙！”
苏外婆悄悄回屋里，把江满月给她的钱放好。
邻居们又问两人怎么不年不节回家？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工作了？
江满月一一作答。
沈时静静听着，邻居们说他为什么不爱说话，江满月说他腼腆。
聊了好久，苏外公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开始赶人，“日头不晒啦，你们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吗？”
邻居们一看门口，日头偏斜，作鸟兽散。
“唉，我得去种红薯！”
“我也要去锄地了！”
“老苏，要给你家留些红薯藤种不？”
苏外公走几步送他们到门口，“留点吧，我明天种。”
等人都走了，江满月不赞同外公这么大年纪了，还种地。
“外公，想吃红薯跟村里人买点呗，还种来干啥？”
苏外公抽着旱烟，吞云吐雾，“闲不住，当种着玩呗！”
江满月闻着烟味皱眉咳了几声，苏外公把烟掐了，进屋拎出一小袋红薯干，打开给江满月和沈时一人抓了一把，“尝尝，自己家晒的！”
两人道谢。
浅灰淡橘色的红薯干晒得很硬，江满月第一口没咬动，吐槽道，“外公，晒得太硬啦，吃不动。”
苏外公哈哈笑，“不晒干点，会发霉。”
他开始忆苦思甜，“大灾害那几年，我们就是靠这些红薯干活下来的，咬不动等会做饭的时候，我上锅蒸一下。”
江满月赶紧说，“外公，我不在你家吃饭啦，等会还要去我姑姑家看我爷爷。”
苏外公不乐意了，“难得来一趟，饭都不吃就要走？”江老头怎么回事？不好好在家呆着，去孩子姑姑家干啥！
江满月只笑不语。
苏外公又跟沈时聊了起来，沈时附和着，夸苏外公老当益壮，赞他年轻时能干。
把苏外公哄得眉开眼笑。
苏外婆把江满月拉到一边，小声说，“跟你来咱们家这孩子谁家的？你咋带着他走亲戚？”可别被传出闲话来！
江满月咬着红薯吃着玩，“咱们两家关系好，他会开车送我走亲戚有什么问题？”
苏外婆点了点她脑门，“你这孩子！不知道村里人八卦吗？小心村里把你们传成了在搞对象！”孩子才多大？可不能让人传乱七八糟的闲话。
江满月无所谓，“我又不在村里生活，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苏外婆气急，拉着她的手给她言明厉害，“不是要结婚的对象，不要随便带回老家，万一以后你结婚了，带着老公回老家，村里人说，江家的闺女，以前带回来的怎么不是这个？”
“你说你以后的对象膈应不？”
“遇到小气一点的，影响感情！”
江满月不以为意哈哈笑，“外婆，那我以后找个大度点的呗”
苏外婆叹气，“你别不当回事，咱们村里，前些年就有人因为这种事，被气得喝了药。”
江满月竖起耳朵听八卦，“外婆，你给我说说呗？几句流言蜚语，不至于寻死觅活吧？”
苏外婆：“怎么不至于？”
“咱们村里的啊红，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上下三村都有小伙子上门帮她家干农活，赶都赶不走。”
“后来啊红跟着村里人去城市打工，嫁给了城里人。有一年，年初二她带着老公回村里走亲戚，有人多嘴指着曾经追求过啊红，同样来走亲戚的啊桂说了句，啊桂当年追啊红，可没少来啊红家里献殷勤。”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红老公看见啊红跟啊桂在路边聊了几句，有说有笑，当场冷了脸。”
“据说回家后夫妻大吵一架，啊红一时想不开，喝药以证清白。”
江满月听后很唏嘘。
“啊红老公不行啊，疑神疑鬼的，熟人想见聊几句，至于吗？多大点事！”
苏外婆叹气，“可不是嘛！”
“苏伯在家吗？”外头传来嘹亮低沉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至。
苏外公停止了话茬，看向门口高声问，“是苏杨啊，找我什么事？”
江满月也看向门口，只见来人走路带风，腿很长，人很高大挺拔，逆着光走进屋，眉目刚毅，五官正气凛然。
苏杨看了眼屋里，眉眼带笑，“有客人啊？”
苏外公给介绍，“是我外孙女，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江满月一到五岁，每年都有大半年住在苏外公家。
江满月没有印象了，尬尴地打了个招呼。
苏杨年纪大几岁，倒是还记得一点，他笑似春风拂面，“是满月吧？我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她非要当我娘！”
苏外公哈哈大笑，“是咧，有一次我路过，看见她煮了一锅泥巴，非要喂你吃。”
这小子小时候也傻，还真吃了一口。
被他笑话至今。
苏杨无奈笑，“那时候她可霸道了，不吃就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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