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新任谏议大夫的话，仁宗皱了皱眉头。
眼中带着一丝不善。
不是？
这些谏议大夫，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
怎么全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吗？
一个个全都不符合自己心意呢？
就没有人……
把这谏议大夫也给弹劾一下吗？？
好让自己找个由头，顺势再换个人呢？
“我说……”
“你们这些言官！”
“是不是，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
富弼也是面色铁青。
不是？
这御史台今天弹劾这个，明天弹劾那个？
这也就算了？
怎么还有胆子弹劾到自己头上了？？
难不成？
自己这当朝宰执，百官之首的身份是假的不成？
“富相！”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谏议大夫也是个有骨子的人，虽然气势上有些胆怯。
可还是梗着脖子，硬怼了回去道：“老夫身为谏议大夫，监察百官就是老夫的责任。”
“而刑不上士大夫！”
“不杀文官，言官！”
“乃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誓约，你是想陷官家于不孝之地吗？”
“你这种行为！”
“老夫作为言官！难道不该弹劾吗？”
谏议大夫不怂的原因……
那是觉得自己占理。
因为……
刑不上大夫的祖训，确实是宋太祖立下的誓约。
虽然……
不是这不是原话。
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据陆游的《避暑漫抄》记载，宋太祖赵匡胤在建隆三年（公元962年）立下誓约。
当时他已建立宋朝，通过酒宴收回武将兵权后，为了反思前朝教训，建立更完善制度，提升士大夫与读书人的地位，从而立下此誓约。
其誓约内容主要有三条：
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这可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誓约，可是比誓约都要管用的东西。
同时……
还得子孙有了要求。
虽然不是原话，可对于宋朝的士大夫群体来说，这可是刻在骨子的誓言。
只要宋朝不灭！
那他们士大夫群体，就是永远的既得利益者。
“你强词夺理！”
富弼面色难堪。
眼中冒火。
他很想直接开喷，那是个什么狗屁誓约？
简直就是祸害朝廷的根本。
可是……
虽然他能硬着头皮，对“刑不上士大夫”这种墨守成规的糟粕教条，提出质疑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要是让他直接说，太祖皇帝的誓约有错，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好了！”
眼见场中两人互不退让，仁宗再次眉头紧皱。
皮球是他自己朝着富弼踢过去的。
现在……
人家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自己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而且……
说实话，虽然他表面上一直都遵循“刑不上士大夫的祖训。”
可事实上……
心中对于这个祖训，还是极为不满意的。
那些文官！
那些言官！
一个个胆大妄为，对自己大为不敬，甚至都要把口水喷到自己脸上了。
人都有七情六欲。
更何况，仁宗还是一个身居高位者，这种情绪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会被放大的。
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怒！
心中怎么可能不气！
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一刀刀，一块块，将这些人全都给活剐了，切碎了。
可是……
因为太祖皇帝这条誓约，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那些士大夫群体，他动不了！
可是……
这种心中不满，他敢发泄吗？他敢说吗？甚至他都不能授意让别人去说。
现在有人说了。
虽然表面上不能发表看法，可内心当中，那绝对是极为支持的。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
他都恨不得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直接站到富弼身后，支持他，力挺他了。
“……”
富弼眨了眨眼睛。
虽然仁宗只是在和稀泥，可在这种事情上，仁宗不表态，那就已经是表态了。
当即心中有底。
继续挺起身子，怒道：“谏议大夫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上纲上线。”
“我们身为人臣！”
“就该为国效力！”
“对于朝廷的问题，就该根据眼下的国情，去处理问题。”
“这固然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誓约。”
“可距今……”
“时间都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因为这条誓约！”
“让多少罪大恶极之徒，逍遥法外，受不到应有的惩处。”
“这誓约……”
“富相！”不等富弼把话说完，欧阳修皱了皱眉头，直接把对方给断了。
“……”
富弼正在酣畅淋漓的抒发情绪。
突然被打断了。
话头直接被噎回了肚子里，宛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可是……
见到打断自己的是欧阳修，当即眉头皱了皱。
不再说话了。
这位是自己的老友了。
而且，对方在这种事情的态度上，理当同自己保持一样的态度才对。
这时候出声……
应当是为了提醒自己。
额……
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下来，差点秃噜出来的话。
也是有些后怕！
我滴个天爷啊！
刚才自己情绪激动之下，要不是欧阳修阻拦，差点就吐露出不合时宜的话来了。
“你……”
“你……”
“你枉为人臣！”
谏议大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往前，朝中无论是谁，搬出自己这一套来。
谁不是立刻偃旗息鼓。
立刻唯唯诺诺，不敢吱声，谁像富弼这样，还敢梗着脖子硬怼自己。
这是宰相当腻了？
想要外放，去给自己找些苦头吃吃。
这倒不是谏议大夫有阿q精神！
而是事实，虽然他自己面对富弼不占上风，可是这并不重要。
他相信！
朝中在场的官员，同自己立场站在一处的大有人在。
如同富弼这种的硬骨头，终究只是少数。
为此……
虽然在气势上比不过富弼，可在心中却是一点不惧。
“……”
孙志高盯着场中的情况。
富弼这老登！未免有些太勇猛了。
这个事情都敢拿出来说。
可心中佩服的同时，心中也是无语，不是？事情怎么就扯到这方面了呢？
而且……
富弼这老登！未免脾气也太硬了些吧！
事情闹的这么大！
怎么自己还没掀桌，这老登先掀桌子了呢？
记得……
富弼这段时间好像就要罢相了。
该不会就是因为在朝堂上发疯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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