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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爱你,西淮。我要开始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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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徐西淮终于通过了庄怀吟的微信好友请求。

这事说来有点强求,自从见到徐西淮后,庄怀吟每天要看手机八百次,一有什么消息就激动地不行,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就迅速肉眼可见地失望。

冯子祺打趣他:“你和徐医生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不是你最好的同桌吗?怎么现在连个微信好友请求都不通过啊?这是有什么大仇大恨过不去啊?”

庄怀吟没怎么开心地回:“毕业的时候闹了矛盾,不欢而散了。”

冯子祺答:“好歹两年同学情谊呢?朋友都做不成?”

庄怀吟:“谁想跟他做朋友?只是做朋友就没这么个事了,还会现在这个样子?”

冯子祺说:“还爱啊?”

庄怀吟斜了他一眼,答:“你有没有办法让他通过一下?”

冯子祺:“明天我有事要走,你在好友申请时说我奶拜托你照顾不就行啦?”

晚上星星冒出头来时,庄怀吟终于不要再一天拿起手机八百遍。

但通过后俩人一个字也没说,毕竟关于张奶奶手术相关事宜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了,奶奶在单人房,有专门人照顾,常常念叨她宝贝孙子。

徐西淮晚上快一点才通过,庄怀吟另一天早上才看到,他猜想那是徐西淮刚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

庄怀吟:【你一点多才睡?早点睡对身体不好。】

庄怀吟:【早安[太阳][太阳]】

冯奶奶的手术日子已经安排好,冯子祺出差一天,在手术日子中午赶回,手术安排在下午三点半开始。

奶奶见到孙子时面带笑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可是心里也忐忑,疼不怕,但怕孙子心疼,怕孙子像小时候一样掉眼泪,所以身体羸弱,就多说些玩笑话。

她在孙子的手总是摸,脸上笑着灿烂,嘴上说着:

“奶奶好地得很呢,我们家小祺别担心,马上就会出来的,出来奶奶就好啦,就能回家包饺子了,小庄刚才还在说这事呢,你看多大点事儿,是不是?”

冯子祺答:“奶奶我当然知道,出来就好了,就再也不要来这里啦。”

庄怀吟也说:“奶奶您笑真好看,马上就会好啦。一起回家吃饺子。”

冯子祺出病房打水的时候刚好看到徐西淮从这边来,也许是再核对一些事情,冯子祺说:

“徐医生,我奶奶手术风险不大吧?老人家不在你尽管说,我都受着。”

徐西淮客观回答:“无论轻重与否都会如实回答,您奶奶患的是脑膜及脑膜间隙衍生物的良性肿瘤,此瘤生长慢,转为恶性的概率非常小,又由于在您奶奶开始头痛时便到医院进行诊断,发现时间早,所以风险并不大,手术后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若没有异常即可出院。”

冯子祺答:“这样就好,非常感谢徐医生,真的非常谢谢您。”

他提起的心终于轻微落下。

徐西淮进到病房后,不是很意外地又看见那张脸。

庄怀吟的目光一直落在徐西淮的脸上,徐西淮知道,但没戳破,就这样当不知道。

直到他出去,庄怀吟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说:“你看到没有?”

这是在说发的“早安”信息。

“没时间。”

徐西淮说完就走了,没有回头。

到走廊时他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决定永远闭嘴。

怎么总是在要走的时候说话,说停下,说这说那,感觉要挽留的样子,又或者想要自己走慢一点。

徐西淮百思不得其解。下午进行手术,两人在手术室外等,人出来时外面天已经很黑,手术非常成功。

奶奶头被包裹,有一些管子,纱布之类,冯子祺见到时心疼地快要碎掉,好在人平安,那时冯子祺想,我再也不惹奶奶生气,要每天都陪奶奶,一辈子也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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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奶奶本就模模糊糊,终于睡着,冯子祺的心终于完完全全地落下来,躺在沙发就着睡了过去,今晚肯定是个好梦。

庄怀吟出来轻轻关上病房门,走廊亮着暖色的光,还有值班的护士没有回家,他礼貌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知道徐西淮医生的办公室在哪儿吗?”

护士说:“徐医生啊,在二楼最右边那个,可能已经回家了,要找的话快点哦,我也马上要回家了。”

庄怀吟答:“好的,谢谢,我就去看一下。”

庄怀吟很轻地下楼,看见右边有房间亮着光,他走近,门关着看不到里面。

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一下两下没反应,总不可能没人依旧亮着光,他猜想是里面的人睡着了,于是开门走了进去。

堆了文件的桌子,有点宽大的沙发,和随意搭在沙发的毯子,徐西淮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左手,右手虚虚搭在眼睛上,也许是挡着灯光,就这样睡着了。

庄怀吟走近桌子,他依旧穿着白色大褂,手边放着笔,压着本子或者其他什么。

庄怀吟再凑近看,看到徐西淮的侧脸,睫毛有点长,因为被手挡住而看不全,就这样趴着,安静平和,没有一点攻击性。

这么些时刻,这么些站在徐西淮面前的时刻,庄怀吟只是看着,想的是什么呢?

有黑板,写的是螺旋定则或者其他什么模型,或者是想不出答案的倒数和难算的解析几何。

有操场,从窗户往下看,有学生在打篮球;有风扇,规律地吱呀地转。阳光照在脸上,徐西淮也是这副样子,在好多个午后。

最原本的样子,让人想靠近。

夏天夜晚实在美,此时的月亮很圆很高,星星稀少不见踪影,微风偶然吹过树枝,叶子被掉落在地。

庄怀吟就这样透过窗口往外望不知道那些带些弧形的叶子,是不是还未成熟的银杏叶,不知道秋天到来时会不会洒满一地金黄。

庄怀吟把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关上门而后出去。

上楼时发现依旧有光,是护士依旧未离开,护士开口:“徐医生回家了吗?他今天着实有些累。”

庄怀吟回:“还没有,我想问一下徐医生总是加班吗?就在医院睡?”

护士说:“一般要看手术安排,有些时候连轴转,手术时间又长,错乱作息很正常,如果晚的话就直接在医院睡了,徐医生一般不会,他家并不是很远,可也是难免的。很多时候困,所以会自己打车回家。”

庄怀吟礼貌答谢。

护士说:“您这么晚找徐医生有事?”

庄怀吟只是回:“不是,我就看一下,他睡着了。”

说完庄怀吟回了病房,轻推开门拿起自己带的毯子,说毯子也不算,有点小。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下楼去了办公室。

徐西淮还是那副样子,庄怀吟把毯子搭在他身上,可能两块有点重,又或者本就睡眠浅,庄怀吟搭上的时候他模模糊糊醒了,刺眼的灯光映入眼前,然后是一个人的影子。

徐西淮揉揉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是谁,他从眼前独特的卷发认出来,或者似有似无的某种气味。

他看到身上陌生的毯子和还未离开的手,就这样怔了一会儿。

庄怀吟也被突如其来的醒来给吓着了,两人就这样对视,然后谁也不看谁。

这局得破了吧。于是庄怀吟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偶然看到你睡着了,你……信吗?”

徐西淮:“门上并没装透明窗户。”

庄怀吟:“我看到有灯,就进来了。”

徐西淮看一下门,确定关着,说:“这是二楼。”

庄怀吟:“我……不小心走错了。”

徐西淮:“你最好是。”

此时不抓住机会的是笨蛋。

庄怀吟:“你现在回家?好晚了,我送你。”

他看到徐西淮在收拾东西。

徐西淮又开始后悔刚才搭的几句话。

他瞥了一眼,说:“不用。”

庄怀吟:“今天给奶奶做了手术,一定很累,这么晚不安全,也不好打车,我送你就没这个顾虑了。”

徐西淮实在不想搭理:“我还会被谁拐了去?”

庄怀吟:“那可不一定。”

徐西淮:“没必要,你自己回家洗洗睡吧。”

庄怀吟答:“冯子祺睡着了,回不了家。”

徐西淮径直下楼,准备打个车到小区门口,奈何正是灯火阑珊,来往没几个车,他于是往家方向走。

庄怀吟也走,跟着徐西淮走。

徐西淮能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别跟着。”

庄怀吟也不理他的话,说:“怎么了?你想不想说话?我就跟着你。”

于是庄怀吟加快脚步,走在徐西淮旁边。

夜晚风大,周遭有很多树,庄怀吟在二楼办公室从窗户往下看还不觉得。

庄怀吟说:“这些树还真是银杏树,我在二楼就这么觉得。”

徐西淮依旧不说话。庄怀吟觉得这样很好,有点活泼,他本来就是个活泼的人,步子欢快,有时还会蹦两下,虽然徐西淮不说话。

庄怀吟试探地说:“要不你回我一下?那可太好了。”

依旧他一个人说话。

“不回也行,风景多好,我们走慢点。”

“凯乐饭店你没来,我等了好久好久,真的一直等了,但是本来就是意料之中。也就觉得没怎么。”

“葬礼上遇到你可太凶了,一点也不像你。”

“你睡觉的样子最像你,好温柔。”

可是那个“你”是高中时的“你”,是庄怀吟在身边的“你”,是只对庄怀吟那样的“你”。

庄怀吟对徐西淮的印象,停留在十七八岁。

“信息真的没看到吗?我感觉你看到了只是没回。”

徐西淮心里不怎么好受,他不知道庄怀吟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什么要提起一些回忆,为什么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又要想起。

“我都快忘记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徐西淮停下脚步,看着庄怀吟说。

庄怀吟怔了下,徐西淮语气不好,很冰冷没有温度,突然停下脚步,说这样的话。

他僵硬弯起嘴角,“哇,看来你还没忘记我啊,那我出现得还真合时宜。”

徐西淮说:“并不想有交集。”

庄怀吟却回:“可我们注定相遇。”

徐西淮说:“一次就够了,我记得走廊上你被撞到的狼狈样子,我只记得这个,我不需要第二次。”

庄怀吟眼睛有些红,被一些字戳中,情绪非常激动,说:

“为什么不需要?你怎么能不需要?你信了我说的话?恨我一辈子让你很快乐吗?”

他接着字咬着字,“我骗你的!西淮,我全都是骗你的!我不喜欢女生!当时我当借口随便骗你的,西淮。”

而后庄怀吟想去勾徐西淮的胳膊,想把他转过来面对面看着自己。

说话越来越激动,“我当时昏了头才乱说!我并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怎么怎么样,那都是假的……对不起,西淮,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你相信我。”

说着说着庄怀吟又要开始掉眼泪。

“和我一起怎么怎么样?不敢说吗??厌恶、想逃离、恨不得喷八百遍酒精把过去触摸的痕迹洗掉!你都这样说了,你还上赶着来啊?”

“你还上赶着拥抱、接吻?庄怀吟,你贱不贱呐?”

徐西淮看着眼前人低着头,依旧默默地哭,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啜泣得越来越重。

“又哭,你又开始哭,庄怀吟,已经不管用了。”

庄怀吟靠近他,顾不得其他,只想要抱在一起。

“没有……没有,我没有厌恶、没有想逃离,我没有讨厌你,你相信我,你看,我想你抱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抱抱我吧,西淮,你抱抱我。”

庄怀吟的手想穿过他垂着的手,想去触碰他的腰,穿过后就能在背后搂着,两个人就能紧密贴在一起。

如果花出自己全部的力气,他就能一直把徐西淮圈在自己身边,这样太好了。

徐西淮阻止着他的乱动,“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所以你不要拒绝,我向你证明好不好?我不讨厌你西淮,我喜欢你想抱你,我怎么会厌恶你呢西淮,我跟你接吻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面前人泪眼婆娑,这是一场很不道德的闹剧,因为哭的那一方总是容易占上风,何况不哭的那一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

“我厌恶、想逃离、讨厌你,恨不得喷八百遍酒精把你触摸的痕迹洗掉,所以从现在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搭理谁,行吗?”

“庄怀吟,算我求你了,行吗?”

庄怀吟随意用衣服擦去眼泪,抬头看着眼前人的决绝,他真的真的受不了徐西淮这样的冷漠,浑身带着无形的刺。

“所以我们要当从没见过吗?”

他浓重的鼻音夹着委屈,说出来却只感觉到不甘心和无奈。

徐西淮点了点头:“嗯。”

庄怀吟看着他良久,脑海里回闪过过去很多的事情——

少年时的、前不久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最终定格在地上的某一副身躯。

其实这些也就几秒,徐西淮在等对方说话,说两人最后的一句话。

可是长久的静默换来的是还要死皮赖脸的延续。

“那我从现在开始追你。”

庄怀吟仰着头,那样直白地看着对面人,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像马上就要掉下来。

他不停歇地说很长一段话。

“我们的记忆里都少了一段过往,但好在被我发现了。”

“过往里我们说了好多话,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答应过你,见到你第一句要说‘我爱你’。”

“昨天没有说,现在跟你说,我爱你,西淮。我要开始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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