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市距淮州市有近二百公里，过了五云山就进入了平原地区，再没有连绵起伏的群山，湛蓝的天空就像玻璃一样，和煦的阳光落在宋长江的脸颊上令他生出几分困倦之意。
只是这股困倦很快就被尼古丁所驱散，他强打起精神，车速又提了几分。
临行前他还是问了一下关于徐天的调查情况，可是得到的回复只是还在进行中，最主要的是最近他们经常联系不上徐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宋长江同样是给徐天发了几个消息，对于徐天的失联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或许两人都困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件案子中，他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
徐天正一个人在进行调查。
可是郭开那边还没有拿到坠崖嫌疑人的身份资料，宋长江也没有头绪。
宋长江赶到湘州市柳阴镇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郭开提前联系了派出所的刘所长，相关的情况已经简单说明了，刘所长直接安排了三圆街民警柴向前和他对接。
柴向前是一位老警察了，三圆街是他的辖区，这里的情况他很熟悉。
“宋队长，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不过现在不早了，吃个饭休息下，明天再办事吧。”
宋长江心中虽然迫切想找到‘隐蛇’确定情况，但是也不好拒绝柴向前的好意，只能应了下来。
柴向前带着宋长江来到一个路边的烧烤摊，此时已经摆了好几桌，生意十分红火。
宋长江也不禁想到了刘记烧烤，烧烤摊果然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想着今晚也不准备行动，两个人就叫了几瓶酒。
没想到柴向前不仅是个老警察，还有个好酒量。
宋长江已有三分醉意，柴向前却是神采奕奕，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宋队长，你们要找的这个余昌明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听到柴向前如此说，宋长江也是来了兴趣，“他怎么不简单了？”
柴向前嘿嘿一笑，“我不像您，是干刑警出身，但是我这双眼睛也是看过了许许多多的罪犯，走到街上看到那些小偷小摸的人，我瞅一眼他就慌了神，露了马脚。这余昌明可不一般，许多人都知道他是做假证起家，可是都拿他没有办法，包括前些年的打击证件伪造行动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是逃过一劫。后来他就低调了许多，很少再出现在街面上。”
“或许是侥幸吧。”
柴向前只是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不再接话，二人吃到了八点多，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宋长江本想付钱，但是抵不住柴向前的热情，只能承了他的情。
他晚上住在招待所里，十分僻静，借着酒精的麻痹效果他早早地睡着了。
柴向前是个讲究人，早上六点多就敲响了宋长江的房门，等宋长江洗漱完之后带着他去吃早餐。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有机会请宋长江吃早餐，让他千万不要推辞。
宋长江就跟着他来到一家生意不错的早餐店，他们没有在店里吃，而是要了两碗面坐在店门口。
“宋队长，你瞧见对面那间杂货铺了吗？”
正吃着面，柴向前忽然开口了，他以眼神示意宋长江望向早餐店对面的一家杂货铺。
余家杂货铺。
宋长江顿时明白了柴向前的意思，“这就是余昌明的店？”
柴向前点了点头，“不过余昌明很少露面，他是个聪明人，软硬不吃，想要让他配合恐怕是很难。”
“总得要试试。”
宋长江放下碗筷，朝着余记杂货铺走去。
余记杂货铺并不大，也就几平米大小，可是里面却是堆满了货物，锅碗瓢盆五金电器，种类特别多，只留下了一个走人的过道。
店铺里的光线很暗，而且没有开灯，狭窄的过道仿佛是幽暗的山洞。
“老板在吗？”
宋长江站在玻璃柜台前喊了两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踱着步子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佝偻着身子，可是眼神却是不断打量着宋长江。
“小伙子，你恐怕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老头的眼光十分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宋长江目的不纯。
宋长江没有打算隐瞒身份，取出证件，“我是淮州市市刑侦支队宋长江，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余昌明配合调查。”
谁知道老人并不买账，微微抬头看了看证件，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回去吧，他没办法配合你调查。”
宋长江也没想到这老头拒绝得如此干脆，“事关三起命案，他必须要配合调查。”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余昌明同样也是嫌疑人之一，他必须要见到。
老人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往回走，“随便你吧。”
宋长江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吃瘪了，他脸色一沉，直接跟了上去，谁知那老头也没什么动作，自顾自地走着。
原来这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门，门后是一间小卧室，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仿佛是睡着了一样，口水从嘴角留到枕头上，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潮湿阴暗。
宋长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李文天早已将余昌明的资料传给了他，里面自然是包括了余昌明的照片，而这躺在床上的人与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正是余昌明。
“他就是你找的人！你想问什么就问！只要他能回答你！”
老头握着拐杖猛敲着地面，坐在床头放着的木椅上。
“他这是怎么了？”
无论是李文天查到的资料还是柴向前都没有提到这种情况，那近期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作孽做多了，老天来收他了！”
老人显得十分激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人家，你不要激动，先和我说说情况。”
宋长江观察到余昌明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安抚着老人开口道。
老人长叹一口气，这才道明原委。
原来这老人就是余昌明的父亲，如今已是九旬高龄，他多少也知道些余昌明做的那些事情，向来正直的老人独自回到老屋居住，和余昌明断绝了来往。
可是半年前他接到一通电话，那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余昌明突然脑血栓成了个不能说话的瘫子。
没办法，他只能过来照料。
“报应啊，都是报应！”
老人拍着大腿痛心疾首，无论他如何厌恶余昌明所为，可是他终究还是守在了余昌明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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