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阳光稀而不炽烈，江淮柚看着他们脚丫高高踩在身上投下的暗影，忽然道：
“哪来的傻x，敢欺负我的人。”
猴子把烟头随意摔在地上，低头，“臭丫头，你傻了......”
迎接他的不是女孩蜷缩护头，而是一记拳头。
看起来羸弱的拳头，却带起猎猎阴风。
“啊，啊，操，你给小爷我停手。”
接下来是二个、三个，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江淮柚舔了舔小虎牙，歪头揉了揉脖子，语气明显暴力烦躁：
“小右也真是的，都这时候还想着要智取，要我说就应该把他们打趴下。”
说完，她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三人挥挥拳头，看着手上的伤，又踹他们几脚。
黄毛疼得大叫，瞪大眼眶看着判若两人的女孩，失声大吼：
“是精神分裂，你个疯子！”
巷口边两个初中生看见了一切。
没有制止、没有报警、没有喝止。
一男一女是江淮柚的同班同学，也是这次钢琴、小提琴分别败北的第二名。
两人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居然无声无息的跑了。
然后两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手机，在小群里给同学发消息。
[女：姐妹们，我们学校的天之骄女江淮柚竟然是个疯子！哈哈哈，活该，谁叫她什么都是第一。]
[男：兄弟们，我看见江淮柚被人揍了，手上都流血了。真想他们打狠一些，这样她就成废人了。]
不久，“卷王”群其他人冒泡。
[a：江淮柚凭什么抢了我的保送名额，哈哈，被人揍了吧。]
[b：哎哎哎，仔细说说江淮柚为什么是个疯子，哈哈哈，难道校长赞赏的天才是条疯狗？]
[女：没骗你们，江淮柚真像突然疯了一样乱打人。]
[男：我也看见了，谁让他假清高不加群。]
[c:啧啧啧，这不得让其他人知道知道。]
群里短暂沉默。
两人当做无事发生，走回家。
成绩是不能区分人品的。
青少年的恶意不喜拳脚，却总能把人疼得痛不欲生。
...
“喂？怎么不还手了？”
江淮柚勾起笑容，斜斜依靠在老树干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形物体，语气匪里匪气：
“你们几个坏蛋，把我家小右打坏了，怎么办？”
江淮柚看着手上的伤，眼神突然落寞，“对不起，你是不是很疼，我要是再强健一点就好办了。”
她打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淮柚硬是凭借一米七的身高撂倒三个一米八的壮汉。
“阿左，学校东侧的警察应该快到了，快躺下装晕。”
江淮柚变换语气，吐出平静无波的话语。
“哈哈哈，其实我们本身就要晕倒了。”
话落，江淮柚顺着树缓缓倒下，嘴角咳出血沫。
警笛声呜呜喔喔响起。
江淮柚眼神阴冷刺骨，嘴角堪堪扯出笑，呢喃，“阿左，想听什么，回家我给你弹。”
一股极大的眩晕症状席卷江淮柚大脑，让她再也无法吐出半句话。
小右是主人格，阿左是副人格。
她们意识共通、身体同用，只是主人格小右有绝对的压制权。
“把手举起来，不许动！”
四五个警察很快把罪犯押上车。
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近江淮柚，拨打救护车。
他蹲下看着江淮柚的宝石灰眸，瞳孔微散。
江淮柚失去意识前听见顾叔叔的话：
“小柚，你真像我和你谢阿姨的孩子，眼睛随她，音乐天赋随我。”
阴冷偏执的关怀。
虚无袭来，一切外界声音消失。
江淮柚脑海中回荡低声细语，“笨蛋小右，我要睡觉了，下次多给我弹几首啊...”
江淮柚彻底晕厥。
两天后。
医院病房。
“顾先生，您报警后向歹徒多转50万，那三名歹徒大概率会被数罪并罚，都在十年以上。”
“好，禾律，麻烦你去把医生请过来。”
“好的，顾先生客气了。”
顾明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送走律师后，又和主治医生攀谈起来：
“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戴着口罩，翻看病例，渐渐皱起眉头，“顾先生，警方那边要求医院出示精神检验报告，说是可以当做开庭证据。”
顾明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女孩，点点头，“小柚是不是犯病了，这是第二次吧。”
“是的，不过江小姐副人格是保护型人格，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医生在报告单上写了几句，“不过，按照她的伤势，理应早就醒来...副人格是沉睡封闭了。不用担心，也算好事。”
“好的医生，再开一个疗程的药物。”
......
谈话声让江淮柚醒来，顾明因为她出事忙前忙后，甚至推迟几场音乐演出也要陪着养女江淮柚。
几日以来顾明住在对面单人病房，天天盼着她苏醒，却对江淮柚精神分裂形成的原因只字不提，
送走医生，顾明听见病床有衣物摩擦声，他快步走近，“小柚，没事了。”
顾明看起来温柔关切。
江淮柚垂下眸，装作害怕，声音乱颤，“顾叔叔，我不要去上学，同学们欺负我。”
江淮柚昨天自然看见了躲着的两名好同学，顺势而为。
顾明看着她柔弱的眸，眼神阴鸷，语气有些奇怪的黏腻感，“好，叔叔会办妥的。”
顾明拿起手机，走出病房。
江淮柚闭上眼，嘴唇嗫嚅，“没人爱我。”
顾明，s市最出名的歌唱家、《福布斯》榜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他膝下只有一个养女。
江淮柚都听见了。
泪珠掉在床单上，凝结成半咸的水渍。
她在心中呼喊：
[阿左，不要睡，我还欠你十几首曲子呢，你以前最喜欢听我弹琴了。]
没有声音。
她把阿左弄丢了。
江淮柚缩成一团，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她双拳紧握，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开来，手上绷带渗出血迹。
江淮柚在啜泣。
她在恨自己为什么不走快些。
可她没有错。
是这个世界病了...
“我就说她是灾星，谁遇见她就会倒霉。”
“嘶嘶嘶！你爸妈都不要你，你个怪物！是你毁了阿左！”
“顾明是在养金丝雀，唉，莞莞类卿哦。”
三道不同的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
江淮柚抬起眼，三个面色扭曲的白色人形在怪叫嘲讽她。
她第二次见到‘笑脸先生’。
不过比上次多出一个。
江淮柚身子骨颤栗，语气却笃定无比，“你们是幻觉。”
“那你承受的痛楚是幻觉吗？”
一语成谶，江淮柚强迫自己闭上眼，又昏厥过去。
[好黑啊，阿左，我怕...我对不起你。]
——
“小江、小江？醒醒，别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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