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酒后
姬松的案子以自杀结案。
他的父母来学校哭成泪人的时候，胡晓韵抖得几乎站不稳，缩成一团蜷在自己的宿舍里，谁劝都不管用。
除了她之外，也有一些胆子小，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的学生出了些心理问题。
因此，在姬松出事之后，学校放了三天的假，让学生们调整情绪。
但高考在即，自然也不会留出太多时间。
放假了，几个成绩倒数，心思不在学习上的男生如脱缰的野马，相约去网吧包夜。
半夜，几个人玩饿了，相携去了一个路边摊撸串喝酒。
吃喝到兴头上的时候，蔺芃拉开凳子，一脚踩在凳面上，开始吹牛：“你们是不知道当时他那个表情，哎呦。”
其他几人哈哈大笑。
另一桌的高壮青年突然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把手里的串一下摔在桌子上：“你个狗日的再说一句试试？！”
高壮青年右边胳膊纹了花臂，撸起袖子摆出干架姿势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的。
蔺芃刚刚添油加醋地说了自己在台球厅大胜的故事，在他口中，和他比赛的人自大又猥琐，其实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他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
仿佛这样就真的能抬高自己的水平和地位。
而巧合的是，他口中猥琐自大、毫无本事的男人，正是花臂青年的好兄弟。
双方都喝了点酒，言语间谁都不肯服软，很快就吵了起来。
情绪上头，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时候，烧烤摊的摊主出来当和事佬，言辞里还透露出要报警的威胁。
两方各自放了狠话，好似就这样罢休很丢面，便说要约架。
酒精壮了他们的胆，叫嚣着“谁不来谁孙子”、“怂蛋”、“打得你爹都不认识你”、“跪下叫声爷爷听听”之类的话，闹腾到天快亮了才散场。
三天假期很快结束，学生们返校。
蒋晗没有回来。
她被父母关在了家里，责令她安心在家准备婚礼。
说是婚礼，其实也不过是随便宴请两桌亲朋罢了。
她在家里一刻不停地哭泣，不管是学校还是家里，对她来说都变成了牢笼。
因为隔音效果太差，终于有邻居受不了了，邻居报警说他们家扰民。
民警到蒋晗家沟通了解了情况，对蒋晗的父亲进行了批评教育。
蒋晗的父亲皮笑肉不笑地将蒋晗放了出来，同意让她回学校继续念书，到高考结束。
蒋晗回到学校的第三天，学校的人工湖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那是一个男生，高二（7）班的，叫庞方瑞。
他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旁边高二（6）班的郝瑾姚差点哭晕过去。
庞方瑞和郝瑾姚是情侣。
虽然学校禁止早恋，可因为管理疏松，只要不舞到老师脸上，其实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二人算是学校里很有名的情侣，除了上课，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但是他们也经常吵架，动静很大，每次身边的朋友都各种劝。
性格冲动易怒，不计后果，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更加严重。
可是没过半天，就又能看到他们黏黏糊糊的。
出事的前一天，他们又吵架了。
这次的吵架原因是郝瑾姚觉得庞方瑞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在自己明确说了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还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庞方瑞也觉得委屈，自己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那么细心，有时候是直男了一些。
而且庞方瑞觉得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下次注意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抓着不放呢？
可郝瑾姚觉得一件事必须要完整解决才算结束，否则就会成为横亘在彼此之间的一颗刺。
两人吵起来之后情绪上头，当时正好走到了人工湖旁边。
这个人工湖从建校开始就没怎么管，平时也不换水，除了每周清理一下垃圾之外，就任由它变脏。
因此，就算不是臭水沟，也差不太远。
平时水面上飘着很多的落叶和垃圾，水质浑浊，种的几棵莲花也半死不活。
很少有学生在湖边待。
郝瑾姚在和庞方瑞争论了几句之后，头脑一热，从湖边跳了下去：“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死给你看！”
庞方瑞当时没反应过来拉住她。
看到郝瑾姚真的跳下去之后，庞方瑞也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好在当初修建的时候就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边缘很浅，也就一米左右。
两个人后来因为水实在太难闻，自己爬了上来。
这事还被人拍下来发到了学校的论坛里，不少人都嗤笑他们。
跳湖也不是完全没效果，至少他们两人都迅速冷静了下来。
情绪冷静下来，两人便又和好如初了。
所以郝瑾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庞方瑞还要出去喝酒，又为什么要在夜晚独自一人来到这人工湖边，失足掉了下去。
学生们猜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是郝瑾姚气头上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导致庞方瑞无法排解，他才去喝酒。
也有人说，是两人分手了，庞方瑞失恋才逃晚自习去喝酒。
还有人说，是郝瑾姚太事儿逼了，庞方瑞受不了她了，又不好直接分手，才去喝酒排遣。
甚至还有人说，是郝瑾姚把庞方瑞推下水的。
这些胡乱的猜测都做不得真，郝瑾姚哭成了泪人，完全没法正常上课，学校只好让她暂时回去休息一周。
因为找不到任何别的线索，郝瑾姚当天又被室友和宿管证实就在宿舍里没有外出，警方以酒后失足落水结案。
只有郝瑾姚知道，庞方瑞酒精过敏，他根本不可能主动去喝酒的。
庞方瑞的酒精过敏不算严重，喝度数高的酒或者喝很多的酒才会出现明显的症状。
只喝一点的话只是身上皮肤会泛红发痒，会很难受，所以他几乎都不喝酒。
可她情绪崩溃到无法说出口。
即使说出口，大概也改变不了什么。
郝瑾姚没再回到学校，她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几次试图自杀。
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
总是会出现严重的幻觉和幻听。
有时候幻觉是庞方瑞还在身边，温柔地陪伴她，让她不要难过，他会心疼。
有时候又是庞方瑞满身浮肿地来到她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不来陪他。
他说，明明他们约好了同生共死。
躯体化严重的时候，她全身麻痹到难以抑制，感到心脏几乎要被撕裂了。
她数次尝试自杀，都被父母救了下来。
因为身边离不开人，她的母亲请了长假陪伴在她身边，整天以泪洗面。
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不少学生都觉得不对劲，开始回家找父母商量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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