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晚墙都不扶，就服德子。
她是真怀疑，德子是怎么长大的。
问公安赌球那群人去哪儿了，这种事也只有德子能想得出来了。
公安在这边巡逻，就是来查赌球的漏网之鱼，没想到还有人自投罗网。
“你找那些打台球的干什么？”
秦峰抢先一步说道：
“公安同志，我们前几天来这边，看见有人打台球，听人说好像是在耍钱。今天来看看，是不是，要是耍钱，我们想找您举报呢。”
“你们看见他们赌球了？”
秦峰摇头，“没有，都是听说。耍钱可不对，我媳妇也不让。”
顾晚晚跟着干笑两声，她前几天刚赢了钱。
还有，今天来也是为了帮德子把钱赢回来的。
公安看了眼顾晚晚，放心了不少。
女同志都不让自己男人出去耍钱，所以他们肯定眼前小伙子说的是真话。
“嗯，你们有这个意识特别好，还知道举报。不过下次早点，前天下午我们已经把人带走了。”
德子缩了缩脖子，他前天下午还想过来，只是有些事耽误了。
要不被带走的就有他一个了。
“还好有公安同志处理，真是太好了。”秦峰又夸了不少好话。
“行了，我们先走了，记住，下次早点举报。”
“同志，您放心，我肯定发现就举报。”
公安走后，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严打从三年前开始，好多人以为今年没那么严了，看样子这股风还得刮一阵。
德子这回彻底熄火了，一连几天老老实实去蹬三轮挣钱，再也不提赌球赢钱的事了。
车辆厂分房的事，闹了一段时间，大家也都放弃了。
但这天，张云从楼下回来后，将顾晚晚拉到了厨房，神秘兮兮地。
“大嫂，怎么了？”
“晚晚，我刚从楼下刘婶那里听说，替班的事国家要取消了。”
“取消？”
“是吧，你也吃惊吧？刘婶他侄子在人事局上班，知道的多，昨天跟刘婶说的。”
顾晚晚倒不是怕没工作，她一直以为国营厂子的子女替班制度，还要好几年呢，没想到今年就要取消了。
“刘婶消息真快。”
“那你说咱俩工作……”
张云觉得顾晚晚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房子没等到，但工作可是她们俩的。
“嫂子，你别急，估计这消息也捂不了太久，大家都得知道。到时候看公婆怎么安排吧。”
张云满脸愁容，但也只能这样。
果然，两天后，子女以后不能替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厂子。
秦母回家和秦父商量，结果是老两口一起办退休，赶紧把工作给两个儿媳。
秦父还是有点不舍得，自己干了一辈子工作，明明还有几年退休，现在就要提前回家带孙子了。
这种落差他有点接受不了。
“老伴，你说咱退休是不是太早了。”
秦母当然也舍不得，上班还有个地方躲清闲，回家可就真的是一地鸡毛，想躲都没法躲。
她好多退休的同事过得都没退休前好。
“嗐，那你说咋办，难道咱们老的占着工作，让小的在家？这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秦父秦母刚打算带着两个儿媳去厂里办手续，秦红霞便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妈，你们去哪儿？”
办接班这事，秦母没声张，是瞒着老二的，还有不到半年老二就要转正了，她不可能把工作给老二。
“出去一趟。”秦母敷衍了一句，今天厂里排队办手续的人很多，不早点去，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秦红霞拆穿，“你们是要给嫂子和弟妹办工作手续去吧？”
顾晚晚也不知道秦红霞为什么这么着急，自己明明有工作，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张云想早点办手续，早一天接班，心早一点放肚子里。
说是今年不让接班了，但没具体时间。
“红霞，我们出去办事着急，有什么事你等妈回来再说，行吗？”
“嫂子，我和我妈说话，不是问你！”
秦红霞看见一家人瞒着自己去办工作，彻底急了，今天不把工作弄到手，她决不罢休。
“红霞！你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秦母呵斥道。
“妈，你要是不把工作给我，我今天就死你面前！”
说着，秦红霞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药瓶。
“红霞，你这是干什么？”秦母慌慌张张就要去夺下来。
不光秦母慌，秦家上上下下都不明白秦红霞想要干什么。
“妈，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要嫁给国伟，你不同意。”
秦母错愕，这闺女是白养了，学会给他妈扣屎盆子了，
“是我先说不同意的吗？是杜国伟他妈先不让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给我工作？人家说了只要有正式工作才肯娶我。你不给，你只关心我哥和我弟。”
秦红兵早就去上班了，秦峰却是听了个正着。
一大早，小豆豆非让三叔带着去楼下抓蚂蚱，秦峰拗不过，带着小侄子去抓了三个，赶紧回来了。
一进屋，就听见二姐又在发疯。
他挤到媳妇面前，小声问，“二姐又怎么了？”
顾晚晚，“要工作。”
国营工厂的工作，现在人看得很重，可九十年代开始，就迎来了下岗潮。
这种铁饭碗根本端不了太久，她想着这几天二姐要找她说工作的事，她就顺水推舟送给人情。
可秦红霞搞这么大，还威胁上大家了。
张云不乐意，“红霞，你差不多得了，这段时间，就听你闹了，咱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我怎么闹了？你们是想一起逼死我吧？行，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那就死了算了。”说着，秦红霞举起药瓶就要喝下去。
顾晚晚离得最近，一把打掉了秦红霞手里的药瓶，又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峰哥，快过来帮忙！”
现在没有镇定剂，只好先把人控制住。
两人合力把人控制住后，秦红霞坐在椅子上痛哭，好像这一家人真的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一样。
“你们……你们，一起……想逼死我……”
秦母已经吓傻了，身形晃动了两下，差点昏过去。
还好一旁的秦父和张云接住了秦母。
一大早，秦家鸡飞狗跳，但出奇的，楼上楼下的邻居，没有一个过来劝架的。
最近，家家都因为接班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没人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顾晚晚看着地上的药瓶，又看了秦红霞的表情，终于知道这个“秦家大公主”为什么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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