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从办公室抄了一个电话，给顾晚晚和秦峰送了过去。
“这个电话号码是糖厂副厂长黄国栋的，人不错，以前开会，我见过两面，就是不算太熟。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到白糖，只能是咱们厂派人去谈谈看。”
赵宁放下抄着电话号码的纸，回了自己办公室。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在“智慧乳”里加蔗糖的事，不太稳妥，刚才算完成本后，虽然成本涨了三分钱还能接受，但是糖精都不好进货，更何况白糖。
前些年，华国还没开放，白糖都是凭票供应，分到一个人头上，每个月才二两糖票。这还得是大城市，像一些农村地区，就只有红糖了。
也就是这两年，物资丰富了，粮食、副食用票的越来越少了。
不过，担心也没用。
秦峰和顾晚晚那两口子，插上毛就是猴，猴精猴精的。
这两人就算智取不行，还可以绑人，当初自己不就是这样来的吗？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想到这里赵宁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虑，现在只希望黄国栋不会被“骗”太惨。
秦峰盯着桌上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
“媳妇，你说咱们要不要先去一趟有机二厂？”
有机二厂突然不供货，其中定有猫腻，顾晚晚本来猜，这事有可能是国营饮料厂干的。
但自从隔壁玉湖的“宏达饮料厂”都能将手伸过来，她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干的。
“峰哥，有机二厂不急，咱们侧面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先给糖厂打电话吧。”
秦峰点点头，直接拿起电话拨了过去，但是电话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
过了十分钟，秦峰又拨了过去，对方才拿起电话。
“喂？江城糖厂 。您是哪位？”电话里，黄国栋中气十足，很有领导气势。
秦峰也清清嗓子，沉声道：“您好，是黄副厂长吗？我们是百乐饮料厂。”
黄国栋开完会，一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便开始接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黄国栋有些吃惊，现在到处都是百乐的广告，他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
而且赶在计划生育前，他快四十那年，生了个老三，小丫头今年八岁，正是贪吃嘴馋的时候，天天缠着他们两口子要买什么“智益乳”。
他原来是糖厂的技术员，知道饮料厂里面放的就是糖精。
糖精和白糖，红糖比一点儿营养都没有，而且用多了还有种苦味。
他们两口子说什么都不给孩子买，结果小丫头缠着两个哥哥买。
他们两口子训了老三好几次，可一点用都不管，小丫头哭着喊着还是要“智益乳”。
当爹的就是糖厂的，这么苦口婆心告诉孩子蔗糖比糖精好多了，小老三就是不听。
“别的小朋友都有，我也要喝。我不管……”
有次说急了，气得黄国栋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现在黄国栋一听“百乐”两个字，脑袋就疼。
“百乐饮料厂？是不是谈过年福利的？我们厂不需要饮料，好了，就这样。”
啪——
黄国栋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两年，每到快年底时，各大厂子都会接到不少业务员的电话， 希望对方采购自己厂子的东西当福利。
以前大厂子过年也有福利，带鱼、苹果、橘子什么的，现在厂子有更多自主权，账上也有余钱，能自己采购。
福利五花八门，米面粮油，这些都算基础的，还有效益好的工厂发被子、电饭锅，甚至一套液化气灶。
黄国栋以为对方是百乐饮料厂的业务员，来谈采购的事，他是一点好气都没有。
一个破糖精饮料，还想进他们糖厂？
门都没有！
秦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有点懵，刚才赵宁告诉他黄国栋这个人还不错，很好说话。
这是好说话？
这是不让人说话。
“峰哥，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再打打看。”
秦峰打一个，对个就挂一个，后来黄国栋嫌烦，直接将话筒拿起来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话筒，一脸坏笑，“哼，我就不信，我看你还怎么打？我就不信你还能找来。”
半小时后，隔壁办公室有人跑了过来，“黄副厂长，你办公室电话咋打不通呢？有个人在门卫说找你的。”
“谁？”
“不知道，好像是，百什么——”
“百乐饮料厂？”黄国栋有种不安的感觉，胡乱猜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您可真厉害，能掐会算。”
黄国栋忍不住在心里骂娘，那他妈是“能掐会算吗？”，那他妈是不接电话找上门了。
“小李，你出去跟门卫说，不要让这个人进来，我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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