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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盛夏。
程墨、秦瑜珊、唐蕾三人从凌晨五点半出发，一路驱车南下，前往悬城。
三个都有驾照，轮流开车，人停车不停。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竟然一天就走完了。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空气开始越来越潮湿，连带程墨的心情开始也激动起来。当导航提示已经进入了悬城地界，回忆里熟悉的景色不断出现在眼前。
悬城的变化好大，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程墨离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些能轻易改变的事物，如今都变了；而那些不容易改变的，还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程墨把车子停在一栋旧楼下，这是政府安排给爷爷的住处。程墨的爷爷是名老兵，得过功勋。
爷爷和奶奶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四十年。
因为是政府的物业，爷爷不能变卖，否则在叔叔破产时，这里早就被卖掉用于还债了。
程墨每每想起这段过往，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
车子刚停好，秦瑜珊和唐蕾马上跑到后备箱，拿出几大提礼物，跟在他身后。
“我都说了，不要买东西……”程墨真是心情复杂。若是爷爷奶奶问起，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那怎么行，这是我第一次见爷爷奶奶。”唐蕾反驳道，这礼物肯定是要送的，她要给爷爷奶奶留个好印象！
“对对！我们快上去吧，不要让爷爷奶奶等了。”秦瑜珊早就见过两位老人家了，那是初中的时候，她和程墨打赌输了，被程墨“强行”带了过来。
三人叽叽喳喳，一路向旧楼走去。远远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奶奶正在楼下等着程墨。
“奶奶！”程墨兴奋地喊了一声，快步向奶奶走去。
奶奶叫娄兰，七十多岁的人了。
一头银丝，虽然岁月在她脸上写满沧桑，可依旧能窥见她曾是极为好看的人。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灰上衣、黑色裤子，显得精神而干练，一双眼睛，仍然闪着睿智的光芒。
奶奶伸出手，慈祥地摸了摸程墨的头：“回来啦！”
奶奶声音好听，像穿越时光的歌谣。
“嗯，我回来了”程墨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实在离开太久了。
“这两位是？”娄兰好奇地打量着程墨身后两名极好看的女生。
“奶奶，我是秦瑜珊呀！您还记得我吗？”秦瑜珊首先开口，语速有些快，看得出来，她还是挺紧张的。
“哦哦！是瑜珊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记得以前你还是个小胖妞呢，我真认不出来咯。”
娄兰对着秦瑜珊笑道，又把目光转向唐蕾。
“奶奶好，我叫唐蕾。是程墨和瑜珊的朋友，这次我们一起开车回来悬城。”唐蕾礼貌道，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你好你好！快来家里坐吧，晚饭早做好了，就等你们回家！”娄兰眉眼含笑，热情招呼道。
一句回家，差点让程墨没忍住。悄悄用手抹了抹眼角。这几天，他只身在外，生活虽然过得“很精彩”，可到头来，他还是喜欢回家的感觉。
几人上楼和爷爷程远疆打招呼后，便上桌吃饭了。
爷爷程远疆话不多，皮肤略黑，一张刚毅的脸，像一面刻满弹痕的装甲，吃饭时坐得笔直。
他虽然失去右手小臂，但生活上并不需要特殊照顾。
吃完饭后，便爷爷躺在阳台竹躺椅上，摇着蒲扇，晒月光。
“你们不要见外，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社恐。”奶奶笑着解释道，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程墨倒是挺社牛的，一点都没遗传爷爷的安静。”唐蕾笑着点评了一句。
“你别乱说，我除了不安静的时候都很安静的好不好。”程墨为自己狡辩道。
唐蕾没有继续话题，只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听到一个超好笑的笑话一样。
接着，唐蕾厚着脸，吵着要去程墨房间看看。这种机会，秦瑜珊自然也不会错过，跟着附和道。
程墨当然不同意，哪有女孩子一到别人家里，就去查房的？而且这么多年没回来，程墨也记不清自己房间里究竟有没有存留某些不可描述的“学习资料”。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程墨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程墨唯有向奶奶发去求救信号，想她帮忙劝说两句。
哪知，奶奶念头通达。她才懒得管年轻人，她转身进了厨房。
程墨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为两女打开房门，然后再过来帮奶奶洗碗。
唐蕾也要过来帮忙，但她是客人，程墨不同意，奶奶也不同意；
至于秦瑜珊，就更不能让她进厨房了，程墨担心厨房的安危。
最后，奶奶把程墨赶回了房间：“哪有把客人晾一边的，做爷爷的没礼貌，你这个年轻人也不懂吗？”
最后程墨回到房间，拉了一把凳子坐下，静静看着两女在自己房间倒腾。
不过，只有唐蕾在倒腾。秦瑜珊很乖，她也拉了一张凳子，坐在程墨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唐蕾东翻西找。
程墨对这个房间，其实也挺陌生的。奶奶除了帮他整理好被褥外，程墨的个人物品，还躺在大大小小的储物箱内。
程墨住在爷爷奶奶家的次数并不多。
除了某几年春节，在这里住过几日外。她待得最久的时候，就数当年，叔叔破产后，“无家可归”的程墨不得不住进这个简陋的小房子里。
当年，爷爷奶奶为了帮程墨叔叔还债已经用光了所有积蓄。当时，为了能帮程墨继续完成学业，她们曾在悄悄商量找人借钱。要知道此前，他们已经身无分文，生活本来已经很艰难了，根本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就在那时，程墨中二病病发，他离开了老房子，给留下了一封：“我要去流浪”。
程墨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连中考都没参加。
但往后每半年，程墨都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至少让爷爷奶奶知道他还活着。
唐蕾翻出来的旧物很多，
大大小小的奖牌，
各式证书，
写过的字帖，
那些送给秦瑜珊，但又被退回来的礼物……
当看到那满满一箱礼物时，秦瑜珊的眼睛一亮，还未等唐蕾开口，秦瑜珊抢过箱子抱在了怀里。
礼物被精心包装了起来，包装纸除了微微泛黄，仍然完好无损。
“瑜珊，你干嘛？”唐蕾明知故问。
“这，这是……”秦瑜珊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要拿回去。”说完，有点心虚地看了看程墨。
程墨觉得有点好笑，当年被嫌弃的东西，现在却成了稀罕货。
程墨向秦瑜珊摆了摆手，他和秦瑜珊那点过往，和顾琳的破事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那段记忆，他早就释怀了：“没事，要喜欢，你可以全部拿走。”
“谢谢！我会好好爱惜！”秦瑜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礼物收好，认真道。
“……”唐蕾白了秦瑜珊一眼，她虽有点羡慕，但也就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唐蕾再次低头，继续寻宝。
最终，她的目光在一本老相册上驻留。
“这是什么？”唐蕾明知故问。
“青春纪念册！”程墨看见后，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他起身，来到唐蕾身旁坐下，翻开相册，讲出那一张张照片的故事。
老相册很厚的存满了照片。
相册从程墨五岁的生日开始。
第一张照片，画幅很大，占满了一整页。
照片里，小程墨面前放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身后有6个身影，但容貌隐没在黑暗中，烛光只照亮了小程墨的脸。
程墨用怀念的语气把6人的名字念了出来：干爹、夏花妈妈、父亲、母亲、吴伯伯、许广哥哥……
虽然只有身影，但程墨对他们无比熟悉！看得出来，这六人是程墨极为重要的存在。
翻开下一页，照片开始变得丰富多彩
有爷爷奶奶，
有帅气的叔叔程不息和他前妻郭歆蕊，
还有穿着军装的苏铮。
“这是小秋的父亲。”程墨的介绍道。唐蕾和秦瑜珊自然知道程墨和小秋的订婚的事，默默点了点头。
让唐蕾意外，在相册里，秦瑜珊出镜的频率并不算太高。这让她心里有些小开心，看来秦瑜珊也不是那么重要嘛……
突然，当翻到相册最后几页时，她的手停住了。
她目光定在一张照片上。
这时，秦瑜珊也注意到这一张照片，脸色骤变。
照片中间，站着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子，黄毛小程墨。他身旁，是一个好可爱的短发女生，皮肤白皙，脸蛋有点婴儿肥，笑得又甜又羞涩。两人身后是一座双层的旋转木马。
照片的右下角，有程墨的手写注脚：
初恋，王雪。
……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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