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和丹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离开了留给丹衡一个人思考的空间。
丹衡见了镜流的话，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从自己穿越过来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再到踏上仙舟罗浮，丹衡也不再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选中穿越的幸运儿了。
她早就注意到了。
不管是系统“小白”有且只有一个的任务「收回龙尊之力」中的那个“收回”，
还是那个一见面就下意识叫自己“丹衡姐姐”的笨蛋系统。
不管是这个对自己格外好的镜流与景元，还是这个似乎与自己关系不一般的应星。
有因就有果——
龙尊少女对自己说的话还时不时在丹衡脑海里回响。
我就是你。
残破的龙角和龙尾，友人对自己格外关怀的态度，以及对原本应该属于这个宇宙的“丹恒”的态度的鲜明差别。
这都让丹衡更加确信，自己的到来不是意外。
丹衡拍了拍疲惫的脸，沉下心找到那个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小东西。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吗……小白。
面露疲惫的少女问。
……
脑海里的声音沉寂下来，不再有往日的活力。
这样啊，我知道了。
虽然疲惫，但少女还是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小白你认为我应该选择这样做呢？
少女换了一个问题，没有继续那个没有结果的话题。
但这一次系统的声音传来，却没有给出建议。
“丹衡姐姐自己决定就好。”
声音里带着点犹豫，但还是如此说了出来。
丹衡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而是转向了一边的甜点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处替人着想，却没有关注到自己……
小白……或者说——
白珩。
买了两个冰激凌，丹衡循着镜流离去的方向走去。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东西吧。
吃完了才有力气想事情。
……
而现在，甜点也已经吃完了，丹衡也觉得他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本就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在前世就是如此。
现在有了三两好友，有了愿意陪自己闹的人。
傻傻的粉头发少女，沉稳可靠的两个大家长，现在又多了两个对自己可以说得上是无条件信任和支持的熟悉的陌生人……
但痛苦和孤独来得毫无征兆。
但自己却这样轻易地接受了，就好像自己天生就该收到如此的对待。
没有去寻求帮助，也没有去找人帮忙，丹衡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吗？
丹衡觉得可能是。
而在那些被无数好的坏的情绪支配的晚上，丹衡也不止一次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思考：
算了吧，就这样结束吧……
那跨越时间的孤独和痛苦，仿佛又再次加诸在了龙角华服的少女身上。
但在无数个消极的想法背后，有个粉头发的少女一直在关心她。
每过一会儿就来敲门问自己怎么样……也不知道累不累。
真傻。
丹衡只能尽量给予一声能让对方面前听清楚的嗯来证明自己还在。
那每三小时就会定时出现的敲门声也是自己还在的证明。
那种无时无刻都被不同的情绪撕裂的感觉，让丹衡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到后来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应对。
伴随着时刻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丹衡认为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好了。
丹衡在那些晚上时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什么都不想能很好地放空自己，麻木自己，直到被下一轮的疼痛刺激醒来。
再放空，再醒来……
而现在……丹衡不想在这样下去了。
在无时无刻的痛苦和情绪的支配下，丹衡觉得她已经在那个界线的边缘徘徊。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痛苦调以名为情绪的佐料给活生生撕碎。
那句话叫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
但——
都这样了，再去思考已经没有意义了。
面对着镜流复杂的眼神，丹衡深吸一口气。
“镜流，我决定好了。”
“我不知道我在之前和你们的关系如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是累了吧……说实话，我不太再想体验那一个个抱着自己睡不着的夜晚了。”
丹衡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疲惫毫不掩饰。
“我怕彻底失去对自己意识浑浑噩噩。”
“但我更不想失去所有的记忆——”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丹衡看向了面前有些呆愣的白发少女，眼眸微垂。
“但有些事情……重活一世，也不会忘记。”
“虽然短暂且残破，但我下意识地牢牢抓住了那些瞬间……”
那五个志向不同却在命运的捉弄下聚在了一起又最终散开的五个人。
镜流听着面前熟悉的少女声音里满满的痛苦和决意，让原本就不善言的她此刻更是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值得你这样对我好……但——”
少女的身躯在颤抖，那灰暗的语气让镜流回到了那个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黎明。
“镜流，带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了。”
“求求你……我，好累。”
少女熟悉的话语在镜流脑海里一个个破碎，接着无限放大，最后在眼前汇聚成了一个染血的画面。
当年，她也是如此。
哭着笑着，用尽最后一丝烛火般的意志，求着在场唯一能操起兵器的剑士带她离去。
镜流眼中的画面破碎，面前的少女亦如当年的她，求着自己带她离去。
只不过不同的是：
这一次她，为了自己。
这一次她，能做到。
“好。”
镜流不善言辞，只能用如此简短的话语来表达她对她的鼓励。
“镜流。”
“嗯？”
“我能抱抱你吗？”
“可以。”
没有任何犹豫，镜流轻轻地接住了面前这个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少女。
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镜流两只手在空中僵硬了半秒，最后在少女的背后拍了拍。
这是当年她消散前无法得到的。
她能感受到，
她在颤抖，她的泪水满含痛苦。
她……也在无数个时间里承受着这些。
龙尊不可以落泪，但丹衡可以。
镜流等着少女平复了心情，坚定了自己的心。
“放心，这一次——”
“我们一定带你出来。”
“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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