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消失了……
普罗维登斯，罗德岛，乃至整个北美大陆，都沐浴在教会的圣光下。
当然，也包括联邦政府。
第75游骑兵团，联邦陆军最精锐的特种作战部队，将波特兰大楼团团围住。
甚至还有几架直升机，在这座32层的建筑上空盘旋。
然而，他们并不是这次任务的主力。
清除罪恶的吸血鬼，是教会圣徒的天然使命。
尤其是在三十多台摄像机的镜头前。
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楼顶。
红色瞳孔。
典型的吸血鬼特征。
儿童福利院，电视机前。
“那不是艾米莉姐姐吗？”
“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
“快看，圣骑士！”
三个周身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白袍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他们的形象，和黑发黑裙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远距离摄像机无法采集到声音。
所以，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道耀眼的白光填满了整个屏幕。
三十秒后，画面恢复正常。
天台上只剩下三个代表着正义和光明的教会使徒。
……
“如果，艾……她是好人的话，会上天堂吗？”
“不，好人只会下地狱。”
“为什么？”
“因为她无法原谅自己。”
*****
2031年，宾夕法尼亚。
一辆老旧的摩托发出沙哑的轰鸣，在贯穿匹兹堡南部的布朗斯维尔路上飞驰。
驾驶摩托车的是一个男人。
他身上的白大褂随着强风扬起，露出里面的黑色军用夹克和牛仔裤。
再加上黑色头盔和皮手套，男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嘎吱”
这个叫安东的男人把摩托车停在一排废弃的商店门口。
然后抬头望向天空。
正午时分，阳光异常刺眼。
这条曾经的繁荣小镇如今显得异常荒凉。
几辆锈迹斑斑汽车翻倒在路中央。
半坍塌的小楼周围散落着钢筋混凝土块和玻璃碎片。
那间曾经颇有名气的墨西哥餐厅，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但安东只是匆匆扫视了一圈，默默从摩托车后取出一个小包裹，然后走向小镇更深处。
他的目的是前方的一个街区，那里有一栋保存完好的砖房。
这是一栋小巧的单层建筑，甚至连门窗都没有破损。
不过它的窗户已经被金属栅栏封住，门也改造成了类似银行金库的铁门。
此外，房屋四周还布满了锋利的铁丝网，给人一种绝对的肃杀感。
他大步走向那座建筑，并在距离铁门前五米处停下。
“在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
很快，就有人回应了他。
“在。”
“东西带来了。”
安东把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了整整五米，双手交叉垂在身前。
这时，建筑内又传来了声音。
“知道了，请稍等。”
一阵铁链碰撞声响起。
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尽管如此，安东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黑色头盔下的双眼正注视着哪里。
“咔嚓！”
铁门开锁声沉重地响起。
厚达十五厘米的铁门缓缓开启，从中走出一位女性。
丽贝卡·路易斯，大约四十岁，一头红发格外显眼。
她右手拿着一把手枪，朝安东……不，是地上的包裹走去。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
与此同时，丽贝卡身后另一名女性正用步枪瞄准安东。
在冰冷的枪口掩护下，丽贝卡颤抖着手打开了地上的包裹。
里面有几个罐头、两瓶水和一盒5.56毫米子弹。
“这是你要的东西吧？”
“……没错。”
“那么，报酬。”
“是这个吗？”
丽贝卡收拾好物资，在放包裹的地方留下了一个200毫升的血袋。
安东默默点了点头。
丽贝卡站起身，拿着包裹返回建筑。
现在轮到安东了。
他像来时一样稳步走向血袋，捡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
“等等。”
丽贝卡再次开口。
她站在铁门前看着他。
“还需要别的吗？”
“不是……”
一时间，丽贝卡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她下定决心似地摇了摇头，向安东提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是医生吗？”
“什么？”
“我是说，你曾经是医生？”
丽贝卡指着安东挂在胸前的名牌说道。
上面有一张褪色的照片，写着“安东·李”，以及匹兹堡医疗中心和外科医生的字样。
“等等，丽贝卡！”
屋内有人抓住了丽贝卡的肩膀，是一个棕色皮肤的拉丁裔年轻女人，她的名字是阿莱达。
阿莱达一脸惊慌地试图阻止丽贝卡，但丽贝卡并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医生的话，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的女儿病了。”
“病了？”
安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他之前就因为这个名牌而收到过几个荒谬的要求。
丽贝卡对他的反应非常激动。
“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我的女儿没被咬！”
“你要找药？”
“不只是药……还需要诊断。我们甚至不知道该给她吃什么药。”
“……”
安东陷入了沉默。
如果只是找药，他可以尝试，但亲自诊断病人则是另一回事。
但丽贝卡比他想象中更加急切。
“求求你！她只有十岁，已经吐血一个星期了！这样下去……”
安东默默地注视着她。
虽然他从未见过她的女儿，但从阿莱达同样紧闭的双唇和凝重的表情中，能感受到孩子的状况很严重。
“好吧。”
于是安东点了点头。
丽贝卡脸上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但安东立即打断了这份喜悦。
“还有个问题。”
“你有什么条件？”
“这不是要求，而是你能否接受。”
安东抬起手。
黛安娜警惕地再次将枪口对准他，但安东只是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当看到他的面容时，两位女性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一双毫无光泽的浑浊眼睛盯着丽贝卡。
他五官分明，并不丑陋，
但苍白的皮肤和右脸颊上的腐烂疤痕，证明了他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
安东平静地继续说道：“现在，你还想让我诊断吗？”
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丽贝卡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她没有退缩。
反而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具尸体喊道：“是的！无论是病死还是变成丧尸，都一样。”
“丽贝卡！”
“安静点，黛安娜！这是我和我女儿的事。”
说完，丽贝卡推开同伴，扔下手枪，重新走向安东。
看着这样的丽贝卡，安东不满地皱眉。
“你不用这么草率……”
“我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闻。据说一旦达成协议，你绝不会违背。”
“传闻终究是传闻。尤其是那些旧货商，90%都是废话。”
“那剩下的10%呢？”
“谎言。”
安东抽出枪指向走近的丽贝卡。
丽贝卡吓得停下了脚步，而持枪的黛安娜急忙搭上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东平静地说：“别再靠近了。”
“那你要怎么给我女儿看病？”
“……”
面对枪口，丽贝卡只关心女儿的安全。
语言也好，威胁也罢，对她都没有效果。
和这种对手长时间沟通不会有好结果。
深知这一点的安东叹了一口气，把枪收了回去。
“稍等。”
安东转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丽贝卡紧跟其后。
“你！你不会是要走吧。”
安东从摩托车上拿出一个灰色袋子。
当丽贝卡看到上面的红色十字架时，眼睛一亮。
它看起来太像医生外出就诊时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了。
“先告诉我详情。你刚才说她吐血？”
“……是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症状？”
“咳嗽得很厉害。大约从……两个月前开始。”
丽贝卡详细地向安东描述了她女儿这段时期的症状。
“试过什么治疗手段吗？”
“我只能找到几种感冒药。但……一点用也没有。”
“明白了，我需要亲自看看病人。”
丽贝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的，请在门口等一会，我去把孩子带来。”
很快，丽贝卡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到安东面前。
这个小女孩有着漂亮的金色头发和绿色眼睛。
原本的样子应该相当可爱，但现在面色苍白，憔悴得令人同情。
“……”
小女孩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尸体。
恐惧立刻涌上心头，但她只是微微颤了一下。
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她不可能不知道行走的尸体意味着什么，但她的身体已经衰弱到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
安东取出听诊器挂在自己耳朵上，然后把手持部分递给丽贝卡，让她帮忙贴在孩子身上。
尽管他戴着皮手套，但这显然是避免直接接触的意思。
理解了这一点，丽贝卡立即按照安东的指示移动听诊器，辅助检查。
“可能是肺结核。”
听着听诊器传来的粗糙呼吸声，安东低声说道。
“肺结核？”
“只是猜测。不保证百分之百准确。”
“……我知道。”
即使安东表示不确定，丽贝卡也只能这样回答。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医院或诊所了，确诊疾病已经是奢望。
“能治好吗？”
“如果是肺结核的话，可以。”
丽贝卡脸上浮现出喜色。
“但是这不容易。至少需要连续服用九个月抗生素。”
“九……九个月？”
“如果能找到抗生素，我会马上带来。你能准备好报酬吧？”
丽贝卡点头同意，安东将听诊器放回包中站起身来。
检查结束了，他在这里已无事可做。
正当安东准备离开时，丽贝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什么时候再来？”
安东想了想。
附近确实有一家废弃的大学医院。
虽然那里满是丧尸，但也正因如此，也许还能找到一些抗生素。
“明天中午。”
“好的。还有……谢谢你。”
对于丽贝卡的感谢，安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跨上摩托车。
戴好头盔后，伴随着老旧的引擎声，他沿着来时那条寂静的布朗斯维尔路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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