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饶眼底闪过意味深长。
粘得这样丑，的确像珍珠所说是亲自动手，只是珍珠回来后可没说林贵人的手受伤了啊。
看来林贵人并未谨记教训啊……
“林贵人请起，这茶杯已然复原，可见你的确是真心悔过，”她语气柔和中带着笑意。
林贵人不肯起身，她将埋下的头微微抬起，露出那张略带矛盾却显凄楚与虚弱的脸。
“妾身失手打了御赐茶杯，是妾身的错，妾身愿长跪陛下与娘娘跟前只为忏悔，”她眼底浮起点点凄楚，一滴泪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眶。
颇有几分破碎的美感。
她先前特意打听过，陛下偏爱这类美人。
林贵人在宫中的消息并不算灵通，她母家普通，在后宫的位分也普通，因此打探到的消息常常不够全面，她能利用这些消息来做出些行动，倒也是个做事的人。
只是在姜月饶跟前就太不够看了。
她今日是刻意这般打扮，为的便是想要让天子怜惜。
闻人凛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贵人，心底半分波澜都无，如此容貌在他眼中的确是不够看的。
不过他倒是认可林贵人的提议。
于是，他说道：“你这话说得倒不错，也有几分真诚在里头。”
林贵人见天子开口与自己说话，顿时心中一喜，连连说道：“多谢陛下提点，妾身谨记。”
随即她又小心的瞧了眼天子，似在确定对方的心思，又似在借美目传情。
姜月饶撑着下巴看着林贵人的小动作，她并未言语，反倒是勾起丝丝笑意来。
闻人凛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对面的女子，哪里会去瞧用小心思装扮的林贵人，他甚至连对方指尖缠着纱布都未注意到。
他朝林贵人挥了挥手，随意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去殿外跪着吧，朕要与皇贵妃说说体己话。”
这人三番两次来自己跟前讨嫌，若非是顾忌着饶饶良善，他早早便将其打发了。
林贵人听天子竟是这么说，她下意识便看向皇贵妃，她觉得定是自己没进来时，皇贵妃对陛下又说什么了。
否则陛下怎会这般要求自己。
姜月饶看出林贵人的心思，她眨了眨如水的秋瞳，里头有点点嘲讽泄出。
最终，林贵人不情不愿的跪去了殿外。
闻人凛则是迫不及待的将心爱女子搂进怀中，将香泽摘下，殿内顷刻间便恢复暧昧与撩人氛围。
时不时还传来若有似无之声。
姜月饶自是有意为之，她甚至都刻意没去室内，既林贵人想来掺上一脚，那便好好成全她，叫她看看自己有多可笑才是。
至于那护肝汤，早早便被识趣的王德全给收了下去，殿内所有人也都悄无声息的退出。
这些御前的宫人早已习惯，天子对皇贵妃宠爱非常，有时甚至会在勤政殿内大行欢乐之事。
而跪在殿外的林贵人便有些疑惑了，她看着一个个尽数退出的宫人，还以为这些人都是来监视自己罚跪，心中顿时生起恼怒来。
但很快，她便发现并非是这么回事。
这些宫人出来后都退开去了距离勤政殿稍远的位置，就连王德全与小乐子都退开了，像是在躲避些什么似的。
但很快她心中的疑惑便被解开了。
她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动静，有女子娇媚之声亦有男子沉沉之声。
她浑身僵直，满脸不可置信。
这青天白日里，陛下竟是就这般毫无顾忌的……
殿内传来娇嗔又充满魅惑的女声：“陛下，你压到臣妾头发了。”
天子声音温和至极：“抱歉，是朕鲁莽，朕抱你去榻上。”
“不，臣妾要去陛下桌案的椅子上……”
“既饶饶如此要求，那朕自是满足。”
……
林贵人跪在殿外，她心脏狂跳，是被气的。
回想起她自己与陛下在一起那些零星的夜晚，陛下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甚至连亲吻都没有过，全程神色淡漠并不说话交流。
她觉得天子淡漠自持，自当是这样，她从不敢想对方竟不能够如此温柔。
林贵人的心就像是裂了个口子，她此生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便是天子，她又是后宫妃嫔，理所当然的爱慕天子。
第一次侍寝后，她便倾心天子，她明白自己母家势弱，她也并无太大野心，只想着有些宠爱即可，往后若是有个皇儿傍身那便更好了。
是为了母族，也是为了她自己。
但为何皇贵妃如此的容不下她，不仅对她多番打压羞辱，今日竟还让她……
没有哪一刻令林贵人如此真切的体会到上位者的残忍，她原本满怀信心却发现可笑的竟是自己。
她努力换来的并非是天子的另眼相待，而是皇贵妃的百般羞辱。
林贵人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春日的风本该令人舒适，拂到她身上却是遍体生寒。
殿内情意绵绵，殿外却是一片冰冷。
林贵人想走，但没有天子的准许她不得擅自离去，只能被迫听着令捶心欲裂的声响。
她无比后悔今日来勤政殿，她宁愿自己是去了临安宫被皇贵妃羞辱也比跪在这强……
殿内的动静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天色蒙蒙暗下，天子才哑声叫人抬了水进去。
林贵人跪在门口，她看着王德全指挥宫人将殿门推开后抬了浴桶进去。
暧昧气息顺着殿门逐渐飘到林贵人鼻间。
是茉莉混杂着一股奇异之气，她知晓那是什么气息。
那气息曾令她沉沦后野心膨胀，也在今日叫她遍体生寒。
“陛下！”殿内传来一阵娇呼，刺得林贵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便是天子的略带调笑之声：“方才不是大胆得很，现在怎地这般胆小？”
水波之声自殿内响起，王德全带着宫人急急又退了出来。
玄月高挂之时，殿内方才平息动静。
林贵人膝盖已不是自己的，她神色麻木，心也麻木了。
她清晰的意识到，天子对皇贵妃的宠爱绝非普通情谊，自己先前的那番动作实在可笑……
她也不再想天子垂爱，在这后宫之中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而殿内的闻人凛小心将熟睡的女子抱去室内床榻上后，这才想起殿外还跪了个人。
他神色淡漠的吩咐王德全：“叫人回去，往后不得出现在皇贵妃面前。”
深夜。
林贵人才被水仙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勤政殿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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