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碎中拾光,于无常中生长。
当石榴在北方小城的宾馆里沉入梦乡时,千里之外的广州,万雁鸣正徘徊在空荡的街头。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忙的像个陀螺,如今终于停下来了,终于自由了,终于有时间了,终于回广州了,可是石榴却已经不在了……
霓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转角骤然缩短,像极了他这一年多来跌宕起伏的星途。
就在昨晚,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原来,公司为了制造话题,忽然改变了演出计划。
原本万雁鸣辛苦排练的新歌不上了,而是安排万雁鸣与曹草儿同台演绎《倦鸟桂林》。
这个安排,引起了万雁鸣的强烈反抗。
这首歌是万雁鸣为石榴所写,他可以忍受听众胡乱解读,却不能接受和曹草儿一起唱这首歌。
这算什么?
他绝对不允许这首歌被玷污。
“这首歌是我的底线。”
排练室里,万雁鸣红着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知道,《倦鸟归林》是我写给石榴的,每一个音符都是,我绝不能和曹草儿对唱这首歌。”
郭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这是公司的决定。你现在正当红,需要话题度……“
“用我的真心来炒作?”
万雁鸣苦笑,眼底泛起血丝。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石榴时,她眼中那片破碎的光——这首歌是他最后的坚持,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明。
因为父亲的债务,因为母亲的期待,他向来忍辱负重,但这一次,他终于决定不忍了。
“这一年多来,我配合了公司所有的安排——和曹草儿的绯闻、那些言不由衷的采访、没完没了的商演。但这一次,不行。”
万雁鸣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这让郭蕊不知所措,只能小心安慰,前后跟随。
演出前两小时,万雁鸣在化妆间里坐立不安。
镜子里的人穿着华丽的演出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却陌生得让他心惊。
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刚写好的告别信:
\"致所有支持我的人: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舞台。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扮演一个大家期待中的万雁鸣。但今晚,我想做回自己。
《倦鸟归林》这首歌,是我人生最真实的告白。它属于一个特别的女孩,属于我们曾经真挚的感情。我无法让它成为炒作的工具......\"
信很短,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晚上七点五十分,离晚会开始开始还有十分钟。
万雁鸣本该换演出服了,却趁着郭蕊整理服装的间隙,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然后关掉手机,借口去卫生间,从后台的消防通道悄悄离开。
走出演播大楼的那一刻,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拉高衣领,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自由的味道,也有未知的恐惧……
可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了,只想赶紧回广州找石榴……
好在,还有一个航班。
上飞机前,他打开手机,把短信发给了郭蕊和相关领导,就再度关机了。
——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
石榴和裴嘉楠已经离开。
万雁鸣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他也不敢回家,只能来投奔赵小健。
赵小健的父亲是房地产大鳄,年纪轻轻的他名下有多处房产。
万雁鸣选择了一处最不显眼的公寓暂避风头。
\"你啊,真是......\"
赵小健看着风尘仆仆的万雁鸣,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一下可是孙悟空的金箍棒捅破了天。”
据说郭蕊昨晚急得团团转,手机屏幕都快按破了。
直播晚会因为他的临时缺席引发轩然大波,观众的不满和猜疑如潮水般涌来。
毕竟,他是当下最当红的歌手,无数人都在期待他的《倦鸟归林》……
从父亲那里,赵小健还听说,万雁鸣这一下可惹了大麻烦。
听说公司上层十分震怒,觉得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可能要向万雁鸣提出巨额索赔……
此番如果处理不好,以后万雁鸣可能会被全网封杀,从此消失在公众视野……
父亲让赵小健劝劝万雁鸣,但眼下事已至此,只能先过了年再说了。
——
此刻,万雁鸣正站在赵小健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广州的万家灯火。
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幻梦。
“吃点东西吧。”
赵小健把外卖盒放在茶几上,声音里满是担忧,
“你都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万雁鸣摇摇头,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
“我不饿。”
赵小健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报道这场罕见的雪灾。
画面中,滞留在车站的旅客们裹着厚厚的棉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万雁鸣的心猛地揪紧——石榴也在那些人中间吗?她会不会冷?裴嘉楠有没有照顾好她?
当石榴打来电话时,赵小健下意识地看向万雁鸣。
他轻轻摇头,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听到石榴没事,万雁鸣心安了不少。
但又听到石榴说和裴嘉楠同住一个房间,万雁鸣感觉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
他相信裴嘉楠的为人,但这个认知依然让他痛彻心扉。
也许,他早就该明白,从他选择站上那个星光熠熠的舞台开始,就注定要失去她……
“出去走走吧。”
赵小健提议,
“总闷在屋里会生病的。”
——
除夕前夜的广州街头张灯结彩,人潮涌动。
万雁鸣把口罩拉得更高,帽檐压得更低,像个幽灵般穿梭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
每一张幸福的笑脸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曾经也拥有过这样的平凡幸福。
路过一家音像店,橱窗里还贴着他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的他抱着吉他,眼神忧郁深情。
有几个女孩正在海报前兴奋地合影,讨论着他为什么缺席演出……
他快步走过,心如刀绞。
在一家花店门口,他停下脚步。
店里摆满了鲜红的玫瑰,一对年轻情侣正在认真地挑选花束。
女孩撒娇地靠在男孩肩头,男孩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万雁鸣怔怔地看着,忽然想起那个冬日的早晨,他抱着吉他在石榴宿舍楼下唱歌表白。
那时她像只小熊一样从楼道里冲出来,扑进他怀里;那时她的发间有淡淡的花香,眼里盛满了星光。
他是多么渴望,在人声鼎沸的时候,能和心爱的人耳鬓厮磨,深情拥抱啊……
能在人声鼎沸中拥抱的感情,太难得了。
他曾经拥有过,却亲手弄丢了。
“石榴,我好想你。”
他在口罩下轻声呢喃,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消散,就像他们逝去的爱情,再也寻不回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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