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呵，狗屁！”
疯子一口将碗中酒喝尽，腔腹中满是那股辛辣之意，听着废墟外愈来愈大的雨声，忍不住骂出声来，正巧一声闷雷滚滚响起，好似天上真的有神仙听到他的骂声一样。
“他们算个狗屁的神仙，只不过是一群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牺牲介子生灵的狗杂种罢了！”
雨点落得愈发密集，从最开始绵绵细雨逐渐成了倾盆大雨，滚滚雷声不时在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浓厚乌云中响起，让人不禁觉得是否疯子的一番言语真的惹怒了上天。
“那么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仇谋严肃地开口问道，疯子依然在看着光幕外的落雨，面无表情。
“为了八百律掌握的规则，”疯子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记锤子，不断地敲打着众人的心口，如那天上的滚雷就在他们的心里炸开，“一个介子一位八百律，掌管着介子的运转，每个重天的基础规则也是被他们分而执掌，不可言他们像现在这样要毁你们的介子，也只是为了得到白玉生掌握的规则，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于你们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你们这个介子的人都没了，那白玉生也会变得不堪一击，介子自己便会崩毁，而若是白玉生没了，你们也没有什么活路，介子和八百律是双生共生的存在，介子是八百律的根基，八百律也是介子的源泉。”
“我帮你们，也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好过而已，只要介子活着，不可言的目的便达不到，他们的目的没达到，老子的目的就达到了。”
疯子的一番言语并没有激起众人的下一句话接来，反而陷入一阵深深的沉默，废墟中只有那薪柴依然噼啪作响，锅中咕噜翻滚的肉汤也在火焰的减小中逐渐平静，雨声淅沥个不停，不断落下想要钻进光幕中。
沉默的气氛随着柴火渐渐冷下来，被光幕笼罩的废墟在瓢泼大雨中如一座雨中孤岛，卑微地护着几人在大地上苟延残喘，天公似瞪着他的冷眼在天上尽情落雨地看着他们，雨已经下了很久了，但天上的云却丝毫不减厚度，反而朝着大地越来越近，那乌云中时时亮起一阵雷光，好似就在鼻息之前。
“哎呀，火熄了，”仇平眼看大锅下的薪柴快要燃尽，扔出几根薪柴来，手心吐出一小团火焰来，将它重新点燃，本将熄灭的柴堆，又重新在这沉闷的氛围里唤起生机，努力地鼓动着火焰似想要驱散这小小空间里的阴霾一般。
“我这人脑子笨，想东西也是愚木，这些仙啊天啊的什么东西，我不懂，也理解不到，”仇平为锅中新添了些水进去，憨笑着搅动汤说道，“但是人不管怎么还是该吃该睡，我打小也吃不得几顿饱饭，后来跟了师傅认识了大哥二哥才好过得多，如今也算得修行之人，所以最起码，我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民众们能吃得好饭，至于神仙呀什么的，我管不到那么多，但我也知道我可以顾好眼前。”
“反正嘛，不管怎样，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我只想顾好我手能伸到的地方就好了。”
众人听着这话，不禁着眼向憨笑着搅汤的仇平看去，依然是那副老实且普通的面孔，在薪火的照耀下似乎让火焰更暖和了一点。
“或许这样，也不错，”疯子轻轻放下酒碗，站起身来走到光幕边，看着天上不时闪过雷光的云层，眼中满是暴戾的冷光，“仙不管，仙不看，那便自己看。”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事做好吧，你们也没必要想这么多，就同仇平说的，哪怕天塌下来了还有白玉生那厮帮你们先顶着。”
疯子缓缓呼出一口白气来，任由它消散在眼前，不知何时气温也降得很冷了，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被夺走了温度一样，然而天公无情，毫不吝啬地继续着这天哭，仿佛在冲刷着天地间残留的罪恶，亦或是它也是施恶的那一方。
几人间的氛围虽然在仇平一番话后有所缓解，但疯子方才所说的那些在他们听来实在是太过骇人，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一时半会是挥不去的。
仇谋仇论闷闷喝酒，临川下也闭目养神，大抵是在尽量让自己不再想方才那些话，即墨中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疯子后背，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气温骤降间，也好似带着心寒入了众人心间，深厚的云层宛如他们的前路一般，哪怕挥拳也是打不散的东西。
“仇平大哥说的不错，六妄大人说的那些与我等而言尚且还远，眼下还有补救的机会，”临川下睁开眼睛说道，眼神澄澈中带着坚定，其他人不由得看着他，“像六妄大人说的那样，我等若是将地巫之獠的祭台毁去，那我等生活的地方还有希望，我不想就因为前方有所阻挡便停下脚步，更不想坐以待毙。”
“我化为这副草木身为的便是国民安康，若对手真是那天上仙，哪怕我会死于其手，能死前化为顽石拌他一脚也值得。”
临川下的这番话说的很是正气十足，铿锵有力，众人看他眼里的那份坚定，心里竟莫名其妙地被他这番鼓动了一下。
“是啊，哈哈哈，看来真是越练，脑袋越不中用了，”仇谋突然放声大笑出来，手里酒碗中还未喝尽的酒液甚至都被震得一阵阵涟漪，“都百来岁的人了，这把年纪了被年纪轻轻的临小哥点醒，真是白活了哈哈哈哈哈！”
“来，小哥，咱敬你一碗！”
仇谋那畅快模样，一扫先前的阴霾，好似不曾听过先前那些话一样，又变回从前那般大大咧咧的精壮汉子了。
临川下也颇是豪爽地抬起酒碗来同仇谋一碰，不知不觉间又是几轮酒过，其他几人也加入进去，闲聊起平日里的趣事，就连即墨中那毫无感情的眼中都带上了一丝兴致。尽管如此，疯子依然站在光幕前冷眼看着天上，几人见他没有过来也不过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理由，不被他人所能知道的理由。
疯子冷眼看着天，天公依旧不为所动，大雨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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