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村里人偷偷摸摸在屋后头种点儿菜，他都知道。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事儿。
一旦这布破了个口子，不知不觉越扯越大，再不重视，万一真严肃对待，可能真是大事。
那鱼确实是以林默私人的名义弄过来的，也确实抵了公家的粮。
这不是投机倒把又是什么？
心里不安的琢磨间，盯上供销社里的鱼块的人，可不止许镇庭。
姜颖也盯上了。
可是她没那胆子去偷，一旦被发现，不仅要游街示众，还得坐牢。
可是想吃肉想得不行了。
她焦躁的回到知青宿舍，经过男宿舍时，偶然瞥见梁振国正独自待在宿舍里头。
梁振国是许镇庭的跟班，平时根本不敢惦记貌美如花的自己。
但每次捕捉到梁振国的目光，都能察觉他那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灼发烫。
纯粹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有主意了。
姜颖环顾一圈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堂而皇之的推开了男宿舍的门儿。
梁振国瞧见是姜颖，那目光一下子就僵在她身上了。
“有、有事？咳咳。”他不自在的微笑搭腔一声。
姜颖朝他投去柔情蜜意的笑，嗓子稍微一夹：
“振国哥，自己待着呢。”
说话间，滑溜细白的胳膊已攘到梁振国脸前，就差一点点儿就蹭他脸上了。
给梁振国身上惹的，一阵的冒鬼火。
这还没完，来到梁振国面前，瞅了一眼他身子，老实巴交的搭手在波棱盖儿上，手足无措的，僵的跟根儿木头似的。
她直接一弯腰，坐在了梁振国那敏感的大腿上。
“振国哥，供销社里摆了一筐子鱼……”
“只要你能……哪怕一块儿……我就……”
话音扑着撩死人的热乎气儿，直扑在梁振国的耳朵根儿，他那耳朵一下子就红成了猪耳朵。
“人家想吃嘛，”姜颖胳膊一绕，小蛇似的就滑溜在梁振国的脖颈上：
“只要你能……我就……”
一股热血呲溜蹿上了梁振国的脑壳里，他快给这妖精给挠碎了：
“我这就、这就过去瞧瞧。”
姜颖心头一喜，一下子就从他大腿上蹦直回身子，满脸期待的催促：
“快去快去。”
“人家就在这等你……”
梁振国苍蝇搓手，鬼鬼祟祟的来到供销社。
四周黑灯瞎火，门儿已经栓锁上了，一瞥头，那木窗子还半支棱着。
他壮着胆子钻窗爬进了供销社里头，很快就瞧见了装着鱼块的筐子。
寻思少几块儿根本瞧不出来，赶忙抄走三块儿，又麻溜的逃跑回了宿舍。
跟姜颖一块又鬼鬼祟祟溜到偏僻的林子里，为免被人发现，悄悄摸摸的生火烤鱼吃。
终于吃上了，姜颖的眼窝子一顿顿湿热。
焦香又韧嫩的雪花鱼肉，真要给她吃哭出来。
美滋滋的啃着烤鱼间，对梁振国来说更诱人的反倒不是烤鱼了。
而是眼前的姜颖……
“说好的只要我去弄鱼……”后面的话，他都羞耻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脸都烧成了通红的煤球。
哪料吃上烤鱼的姜颖一抹嘴，嘴脸也从妖艳溅货变成了冰块儿。
“就你也好意思癞蛤蟆惦记天鹅肉？”
“嘁。”
一声嘲讽，姜颖优雅地站直起身，这就扭头要走。
梁振国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后，羞耻变成了耻辱，气愤一上头，他一把就攥住了姜颖的胳膊：
“就你这种卖皮囊的货也敢看不起我？”
“啊！疼！撒手！”
姜颖的胳膊被攥细了一大圈，男人的蛮劲儿一上来，女人的挣扎不过小羊羔。
拉扯间，姜颖被愤怒的梁振国一把甩摔在了泥地上。
“我非训你一顿不可！”说着着急忙慌解开裤腰带，猴急着要泄泄火。
姜颖被失心疯的梁振国给吓着了，她挣扎着往后爬，惊恐中迅速转动脑袋：
“你敢碰我试试！强奸是要枪毙的！我不要名声了也要告死你！”
威慑一出，梁振国愣了一下，被小头掌控的大头也冷静了几分。
趁这功夫，姜颖赶忙爬起身逃跑。
直到跑回了宿舍，这才能安抚安抚惊魂未定。
差点就被……
没想到男人那劲儿一上来，居然这么吓人。
……
林默回到家后就在灶房里一顿忙碌。
腌鱼不够盐，就只能把鱼炖了给老娘和妹妹吃了。
先烧热烧干锅子，再往锅里倒几滴豆油。
鱼块两面煎黄，再切个干姜扔锅里炒炒去腥。
加水，加盐，加酱，盖上盖子焖上。
不一会儿，鱼得鲜香气儿就冒了出来。
林默去瞅了一眼米缸，缸子里就剩一斤米了，再瞅面缸，面已见底。
若是按老娘的做法，一斤米她能煮出十几顿稀饭。
林默想让老娘吃顿好的，直接把仅剩的米全给蒸了。
一时间，鱼得鲜，米得甜，难得的让一贯冷清的灶房热烘起来。
林小花又吃上了肉，还是鱼肉配米饭。
她一边将鱼汤泡饭往嘴里扒拉，一边斜眼去瞅同样在刨饭的亲哥。
老娘闷不吭气儿，知道儿子这是把最后的米全给蒸了。
于是也不上桌，心事重重的收拾着屋里。
自己不吃，就能剩一些到明早上，给一对儿女吃饱肚子。
林小花也很懂事，吃了几口鱼肉就不再伸筷子，用鱼汤泡饭就这么吃，就这也吃得很美滋滋。
“娘，你过来吃嘛。”林默软着嗓子劝说一声。
老娘哪里是他能说动的，再大的诱惑，她也抵得住。
闷不吭声收拾完堂屋后就进西屋歇下了。
次日一早，林默在老娘起床之后，也跟着起了。
硬逼着老娘吃一碗饭，只要她吃了，他就跟着一起上工去。
老娘这才松动了嘴，跟着一起吃了一碗昨夜剩的大米饭。
林默果然也老实地扛着锄头和镰刀，跟她一块儿去了生产队。
陈刚昨夜被吓了一顿之后，夜里想了一夜。
等到今儿一早大家都来到食堂了，他这才在小窟窿变成大窟窿前，严词宣布道：
“从今儿起，村里禁止私下打猎！”
话音一出，喝稀饭的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
林默无了个大语，他站起身，第一个抗议道：
“我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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