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
殷红色的阳光，照在一栋三层楼的水泥建筑物的屋顶上。建筑物的门口，挂着“奈良市役所”的牌子。屋顶上，飘扬着太阳旗。
不断地有人从这栋建筑物的门口进出，互相打着招呼。
一辆汽车开来，在建筑物门前的马路边停下，刘简之和美由纪走下车来，朝奈良市政厅门口的台阶走去。
一位穿着西式裙子的年轻女士立即迎了出来。
“二位是东京广播电台来的记者吧？”
“是的，我叫美由纪，”美由纪指着刘简之说，“这位是我们新闻部的主任记者，佐藤彦二先生。”
刘简之向女士欠欠身：“请多关照！”
“我是奈良的文化秘书平山理惠子。欢迎二位光临奈良！织田课长正在办公室等你们，请这边走。”平山理惠子说。
刘简之回头瞟了一眼。
一直在跟踪的便衣开着车跟了上来，也在路边停下。
理惠子看了看便衣开来的汽车。
“那辆车也是跟你们一起的吗？”理惠子问。
“不是。”刘简之说。
“这边请！”理惠子领着刘简之和美由纪走进奈良市政厅办公楼。
便衣跟着走进市政厅大门，在走廊口看着三人的背影。
在一个挂有“文化旅游课”牌子下，理惠子推开门。
“二位请！”
刘简之和美由纪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桌后面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客人到了。这位，是我们奈良文化课的织田课长。”理惠子介绍道，“这两位就是东京广播电台的佐藤彦二和美由纪小姐。”
“请多关照！”刘简之欠欠身说。
“欢迎二位记者光临奈良！请这边坐。”织田课长说。
刘简之和美由纪在沙发上坐下来，理惠子将电风扇转了一个方向，对准刘简之和美由纪。
刘简之看见，屋子正面墙上，挂着天皇画像，另一面墙上，张贴着奈良旅游景点布局图。一个简单的架子上，放着一些旅游资料。
“两位记者来奈良……”
美由纪说：“满洲《大同报》的编辑长，希望我们东京广播电台帮忙写几篇介绍日本文化的文章，神尾社长和佐藤君想把奈良推荐给满洲国民。所以……”
“好的好的。”织田说。
“我可以给您拍张照片吗？”美由纪拿出照相机，问织田课长。
“当然可以。”织田说。
织田课长摆出个姿势，美由纪按下了快门。
刘简之拿出笔记本。
理惠子拿来几页宣传单和一个宣传册，递给美由纪。
“奈良古称平城京，自公元710年建都起，作为日本的都城历时七十五年。”织田课长介绍说，“奈良作为古老的文化城市，拥有众多的古寺神社和历史文物，享有“社寺之都”的称号，被日本国民视为“精神故乡”。”
刘简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理惠子端上茶水。
“谢谢！”刘简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奈良的旅游景点很多吧？”
“你是说旅游景点吗？奈良的旅游景点，太多啦！”织田课长笑着说，“仅仅是寺庙，就有东大寺、兴福寺、春日大社、唐招提寺、药师寺、平城宫迹，还有法华寺、西大寺、斑鸠寺、宝山寺、飞鸟寺、长谷寺……一下子说都说不完。你们手上的宣传册里面，有详细的介绍。”
美由纪将宣传册递给刘简之。
刘简之拿着宣传册翻看。
“文化方面，有什么想要告诉满洲人的吗？”
“奈良文化也叫天平文化，于天平年间达到全盛。”织田课长说，“那时的奈良，是日本文化、艺术和工艺的摇篮。”
织田课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奈良时代的文化，受到了佛教和唐朝文化的影响很深。在绘画方面，像药师寺的吉祥天画像，正仓院的鸟毛立女屏风等都很有名。在佛像方面，像东大寺的四天王像，日光，月光菩萨像，都是美丽的艺术品……”
刘简之在笔记本上继续书写着，但他的脑子完全不在状态，使劲地猜想，高桥圭夫和孟诗鹤现在各自都在干什么。
好在美由纪神情专注地听着织田课长絮叨。
访谈进行了两个小时。
织田课长突然道：“饮食文化也是奈良文化的一部分。两位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
“我吃过奈良的釜饭，还有……”
“还有飞鸟火锅。”美由纪接着刘简之的话说。
“是吗？”织田课长说，“我带你们去一家居酒屋，我保证你们从来没有去过那么有趣的居酒屋。”
“好啊好啊！”美由纪说。
四人起身出了市政厅，坐上刘简之的汽车前往织田所说的居酒屋，两个便衣立即跟上。
“你们俩有崇拜者？”理惠子问。再次看到两个便衣，理惠子觉得奇怪。
“也许是佐藤君的拥趸。”美由纪说。
奈良居酒屋的光线很柔和，十几张台座无虚席。
见织田课长带了客人进来，居酒屋老板立即亲自接待，张罗了好一阵。
织田课长、理惠子和刘简之、美由纪围坐在一张台边喝酒。
“这家居酒屋的确很有特色。”美由纪说。
“是啊，很多外地游客来到奈良，一定要来这里坐坐。”理惠子说。
“是吗？”美由纪扬起眉毛。
“这间居酒屋，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你看这装修，古色古香，用你们文人的话说，很有文化积淀。”理惠子说。
“的确是！”刘简之恭维道。
理惠子给刘简之和美由纪斟上酒，然后给织田课长和自己斟上。
“谢谢款待，干！”刘简之端起酒杯说。
几个人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的瞬间，刘简之朝屋角的两个便衣瞥了一眼。
“织田课长，这是什么酒？”刘简之问。
“这种酒叫春鹿酒。”织田课长说，“佐藤君觉得，味道如何？
“这酒味道当真有点特别，入口清爽，口感柔顺，却又略带犀利感。”刘简之说。
“佐藤君果然是品酒高手！”织田笑着说，“奈良是日本清酒的发源地。春鹿酒是奈良的骄傲，春鹿的名字来源于曾被春日大社的神使所骑过的鹿的名字‘春鹿はるしか’。”
“理惠子，是不是还有一种奈良产的名酒，叫做铂金樱花酒？”美由纪问。
“是啊是啊，”理惠子说，“铂金樱花酒是我的最爱，樱花粉的酒里面，有一整朵樱花和细碎的金箔，酒甜甜的，很好喝。”
不远处，两名便衣一边喝酒，一边看向美由纪。
“来来，敬二位！”
织田课长再次举起酒杯。
......
天色终于慢慢暗淡下来。
川祈飞机制作所的大门紧闭着，两名士兵在门前站岗，来回走动。围墙上的灯光开始亮起。
一队由10个士兵组成的巡逻队正从大门口走过。
一辆小汽车亮着大灯开来，在厂门口“嘎”地一声停住。高桥圭夫、井川少佐和牧野大尉一起走下车来。
“丰川少佐在哪儿？”牧野智久问道。
丰川少佐从大门里跑出来，向高桥圭夫敬礼。
高桥中佐指着刚刚走过的巡逻兵，“这些巡逻兵，是你安排的？”
“是的！”丰川少佐说。“他们每15分钟巡逻一趟。”
“巡逻频率太高了！”高桥圭夫说。
“高桥中佐，我的职责是加强飞机制造厂的防范！”丰川少佐说。
“你真是猪脑子！”高桥圭夫骂道。“把巡逻兵撤掉一半！巡逻间隔延长到30分钟一趟！以前有多少人巡逻，还安排多少人巡逻，一个也不要增加！……我不是特别叮嘱你要外松内紧吗？你看得这么紧，中国特工到了门口也不敢进去！”
“是！”丰川少佐说。
高桥圭夫走进飞机制作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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