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刘简之醒过来，伸手按停了闹钟，睁眼一看，发现孟诗鹤坐在收音机前，戴着耳机，用笔写着什么。
“外面下雨了吗？”刘简之问。
“没有。”孟诗鹤说，“天凉了，你出去多穿一点。”
刘简之翻身爬起来。
“有什么消息吗？”刘简之问。
“也没有。”孟诗鹤摇着头说。
“延安那边，有没有给你下达什么任务？”
“为什么问这个？”
“有点闲得慌。”刘简之说。
“姜夔怎么样了？”孟诗鹤问。
“千惠子在照顾他。”
“我开枪击伤了他，想去看看。”孟诗鹤说，“不亲眼见见他，心里不舒服。”
“找机会吧。冢本夫人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刘简之问。
“有。她想要我陪她出去写生，我答应她了。”孟诗鹤说。
吃过早餐，刘简之走出屋子，看见明子站在家门口，上前跟明子打招呼。
“早上好，明子小姐！”
“您好，佐藤君！”
“去学校吗，我捎你一程？”
“田中君会来接我。”明子说。“佐藤君，你还在新闻部吗？”
“在啊。”
“我以为你不在东京广播电台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觉得……我觉得……”
“你直说。”
“我觉得，你们的新闻，越来越……越来越没有特点，没有锋芒了。不光是我，田中君也有这种感觉。”
“是啊，我也很不满意。”
“受到控制了？”
“是。”
“我猜到了。你终于体会到了我在学校的感觉。”明子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
“有那么一点点。”刘简之说。
刘简之朝高桥圭夫家看了一眼，钻进车里，把车开向街口。心想，听众现在都觉得听广播乏味，神尾社长一定会坐不住的。
果不其然，刘简之一走进新闻部办公室，值班编辑斋藤便对刘简之说，“神尾社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现在还不到八点，神尾社长这么早就来了吗？”
“已经来了。”
刘简之转身朝神尾社长办公室走去。
看来，神尾社长是真的着急了。
“社长，您找我？”刘简之问正在看着一张报表的神尾拓哉。
“是啊。”神尾拓哉将手中的报表，递给刘简之。“你先看看这个！”
“收听人数降到了510万？”刘简之看了看报表，有些惊讶地看着神尾拓哉。
“新闻节目收听人数下降的幅度最大。”神尾拓哉说，“再不改变局面，只怕真的只剩下关门一途。”
“水黑监督官控制的太严了。”刘简之说。“有不少听众有兴趣，收听人数看好的稿子，都被水黑监督官……”
“我知道。”神尾拓哉说，“有什么办法再把收听人数搞上去？”
“除非战争战况有重大变化，或者让水黑监督官放宽控制，否则的话……”刘简之顿了顿，接着说道，“社长，您不能一味地迁就水黑监督官……毕竟东京广播电台是您投资的，是要挣钱的。”
“我担心政府或者军方关掉我的广播电台。”神尾拓哉说。“他们不在乎我能不能挣钱。”
“您应该对水黑监督官硬气一点！”刘简之说，“电台收听从1000万下降到500来万，下降幅度可不小。如果您不方便跟水黑监督官沟通，那我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神尾拓哉问。
“先播后审。”刘简之说，“这需要您跟播音室打招呼。”
“好吧。”神尾拓哉说。
“吉泽被辞退了，新闻部需要增加人手。”刘简之说，“社长您有安排吗？”
“先坚持一段时间吧。”神尾拓哉说。
“好吧。”刘简之说。
回到新闻部，刘简之发现所有的编辑记者都到了，唯有从不迟到的小泽晴子还没来。
“田山君，你知道晴子小姐去哪里了吗？”
“她还没来。”田山木原答非所问。
刘简之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小泽晴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晴子小姐，你一大早去哪里了？佐藤主任四处找你？”田山木原问。
“我采访去了。”小泽晴子说，“有一个22岁的女子，突然跳古井自杀了！”
“又是一个殉情故事。”美由纪说。
“这回可不是。”小泽晴子说。
“有什么新鲜的？”美由纪问。“该不会跟八木樱子一样吧？”
“我看差不多。”小泽晴子说。
“水黑监督官！”美由纪见水黑监督官突然走进，害怕小泽晴子说出什么话来惹水黑监督官不悦，开口叫道。
“晴子小姐，您刚才说什么？”水黑监督官问小泽晴子。
小泽晴子扭头看了看水黑，“有一个叫藤田多美子的女孩，看了电影《燃烧的天空》之后，昨晚在陆军航空通讯飞行学校里面跳井自杀，留下了两封遗书。”
编辑部所有人都张起耳朵，看向小泽晴子。
“遗书里说什么了？”水黑监督官问。
“一封遗书，是写给她的家人写的。另一封遗书，是写给“吉田航空通信学校各位空中勇士们”的。
小泽晴子拿出一个采访本，翻到一个页面，“多美子在写给空中勇士的遗书中说，‘我在得知接连不断的飞行事故后，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在观看反映日本空军的电影《燃烧的天空》后，我又非常感动。电影画面与眼前在战场上活跃的陆海空军人的身影在眼前相互映照，让我强烈感到女性的生命简直贱不足惜。’
“谁说女人的生命贱不足惜？”田山木原说，“这句话说得不对！”
“别打岔！”桃井玉奈说。
小泽晴子继续读道，“……我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祈祷吉田学校再无一人牺牲。今晚，我特地来到这里，献上我的生命……”
“这个傻女孩！”美由纪说。
“不，”水黑监督官说，“这个多美子，又是一个用生命支持战争的好样板，我们应该从积极的角度，对多美子大力宣传！晴子小姐，你赶快把稿子写出来，争取中午广播出去！”
小泽晴子看了看美由纪。
美由纪一脸不屑。
“晴子小姐，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水黑监督官说。
“是。”小泽晴子说，“不过，监督官先生，我们从什么角度来宣传这位藤田多美子合适呢？”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用生命激励帝国空中勇士。”水黑监督官说，“就从这个角度写。”
“明白。”小泽晴子说。
“写完以后，送我看看。”
“是。”
水黑监督官看了看刘简之和美由纪，转身走了出去，忘记了自己来新闻部，是要找某个编辑谈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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