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x5年12月2日，乙巳年冬月初六，林城。
三更后的雪，并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
昏暗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脚印，那是冯佳怡背着小系统回徐宅留下的痕迹。
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积雪，像是白色的幽灵在舞动。
一点一点地铺平雪地上，那些异常明显的脚印深坑、一寸一寸地磨灭生命的痕迹。
在林城街边的一处角落里，蜷缩着一对母子，两人衣衫褴褛，冻得瑟瑟发抖。
小男孩叫蒲生，女人叫梁素湫，两人原本是来林城投奔亲戚，可中途遇上军阀混战，女人的丈夫死在炮火下，成了孤魂野鬼。
母子俩只能靠着乞讨为生，此时，女人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满是绝望。
她原本是听闻她的阿姐曾去过华北，便在征求到丈夫和儿子的同意后，一家三口从华南的康宁城，一路向北，走走停停，不断打听梁婉莹的消息。
锣城附近发生暴动，军阀势力间互生嫌隙，战火绵延至城外十里。
梁素湫的丈夫蒲单为了救儿子，被枪击中后背，内脏出血，没交代完后事就撒手人寰了。
母子俩就地用手和木棍，草草将蒲单给下葬，立了一块墓碑。
梁素湫想着等找到她阿姐，她再带着儿子蒲生来此地，寻她丈夫的尸身回乡。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终究还是找不到她的阿姐。
只可惜她的盘缠，只够母子两人从锣城走到林城。
南方和北方的气候差距很大，大到母子两人都患上风寒，无钱可以周转，做工也没有人愿意收留两人。
平日里靠着好心人的路过打赏，这才勉强温饱一二。
梁素湫用手轻抚儿子瘦弱下来的脸庞，感受到手上灼热的触感，她用干涩的喉咙，吐出沙哑的声音。
轻声询问道：“阿宝，你怨恨娘吗？”
蒲生被发热带来的头晕扰乱思绪，隐隐听到母亲的话，捕捉到【怨恨】两字时，他感觉到了一股辛酸之气，涌上心尖。
他喃喃低语道：“阿娘，我不怪您，我和阿爹都不会怪您……若不是阿娘，我恐怕已经变成洋人实验室里被肢解的尸体了。”
梁素湫听了儿子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抱紧了风寒发热的儿子，在这冰寒的角落仿佛抱住了唯一的温暖。
她在儿子耳畔，诉说着她同她阿姐的故事，仿若睡前故事般，母子俩嘴角都带着笑意。
她们仿若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相互依偎着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风裹挟着雪花，在林城大街小巷上肆意奔跑，见缝插针般填补漏洞、铺平岁月的痕迹。
凌晨一点半左右，徐宅帮佣集体宿舍中。
三位老人家或是因为靠窗，屋外的寒凉与屋内炭火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而一时间睡不着。
又或是因为平时休息甚好，才让难得一次的熬夜扰乱了她们的生物钟。
李梅、张琳、王淑君，这三人见到恍若秒睡的姐弟俩时，纷纷感慨道：“年轻人真好呀！瞧这一沾床就睡了，好生羡慕。”
三人盯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听着炭盆里炭火噼里啪啦的躁动声响，在脑海中数羊，企图勾起瞌睡虫，助她们好梦一宿。
——系统空间——
冯佳怡刚躺下没多久，她的精神体就被小系统带进了它的系统空间，而她的躯体则和小系统一样。
在外人看来正是陷入深度睡梦中，只会感慨她们睡眠质量很好，不会察觉到她们的异常，更不会有什么不利于一人一系统潜伏的情况发生。
而在系统空间中的一人一系统，仿若离开皮囊就等同于放飞了自我一般，坐在地上盘着腿，冯佳怡看着小系统拿出系统面单划划点点。
她们先观看了小系统在祠堂中，早已见证过一遍的记忆。
随后她们又一同观看了冯佳怡今夜探听到的消息，连她忽视过的小细节，如今有小系统陪同二刷，这才注意到三位奶奶级别的帮佣，八卦能力着实精彩。
冯佳怡和小系统一边以全息影像的形式，观看昨晚在徐家祠堂内发生的一切，一边感慨道：
“起先我以为，就是一个普通又狗血的审讯场景，没想到还真是……小书，你说是不是骨科背德？或者称呼为灯下黑的爱情？”
小系统一脸淡定的表示，它只是一个系统，不懂人类的悲欢。
冯佳怡对此也不伤感，继续吐槽地说着：“也是因为这个时代，信息再发达，也有知识点的盲区……”
听到宿主说完后，这回小系统的好奇心来了，开口询问道：“宿主，知识点盲区是啥？”
女孩听着小系统突然的方言话，愣了一会后才恍然发现。
原来在这里的一个月，不只她受到了影响，连系统小书也是。
她笑着给小系统解释：“传宗接代这事，让大多数的人下意识、或者默认是男女、异性之间才有情爱。”
“但还有少数部分的人，因为天生或者个别原因，喜欢同样性别的人。”
小系统很好奇，它询问着宿主：“那宿主，你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呢？”
冯佳怡听闻，大笑几声后，说着：“我喜欢长得不磕碜，说话动作不油腻的人，不限男女。”
小系统疑惑道：“磕碜、油腻？那是啥，是对人类的形容词吗？”
对于系统小书的询问，她说着：“你不是跟着很多任宿主吗？难道都没有和我一样，审美认知相同的吗？”
小书平淡地说着：“有的宿主喜欢漂亮的男子，有的喜欢又酷又飒的女子，但他们都只是称赞和欣赏……”
冯佳怡闻言，好奇地说着：“我看了几次你共享给我的记忆体，感觉你是带着宿主打酱油的。”
小系统听到现任宿主，吐槽它之前的任务，打酱油它知道是【摸鱼】的意思，不解地看着宿主不说话。
而冯佳怡看着满脸，疑惑小表情的系统小书，继续分析说着：
“因为看下来就是你找到宿主，和他们绑定，然后花着积分，带着他们在星际中旅行。”
“接着找到需要干活的星球，带着宿主一起，清理所谓的侵略者，或者带入侵物的成员组织……”
听闻这些话的小系统，继续看着宿主冯佳怡，数据流中不断回忆起，它的2024个宿主。
然后它开口说着：“我好想她们，本来我的任务，就只是找一个帮手，然后去完成主系统分发的任务……”
冯佳怡看着突然感伤起的小系统，询问道：“你怎么会绑定这么多的宿主呢？我看你的前31个宿主，都只做一次任务……”
小书说着：“那时候只想着主系统说过，要合理分配资源。”
“我不能太压榨他们，而且宿主们也说了，让我不能只逮着一个人薅。”
冯佳怡从小系统的语气中，get到了它的尴尬和懊恼，脑中莫名闪现【单纯】两个字。
她心想：小书算得上单纯，可用单纯来形容，总感觉哪里不对，一股怪异的情绪萦绕心头。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又放在观看小系统的收藏品，那些里面都是宝贵的经验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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