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诚意满满,给法正的主记室尉职位在东吴的地位,相当于昭宁年以前朝廷的尚书令。
总揽机要,参与决策,典掌军政机密文书,起草诏令檄文,记录军国会议。
长史相当于丞相。
直接将益州派扶到能与扬州派分庭抗礼的程度。
诚意可谓满满,原本不屑一顾的人,此刻都有不少投来异样眼光。
没想到袁术能下此血本,要知道,他们手里不过一万余人,勉强龟缩在武阳城中,为前路发愁。
众人惊疑不定,连黄权都动心了,实在是被鲁肃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
他望向法正,正好四目相对。
后者轻轻摇头,黄权明白了他的意思。
法正不愿意屈身袁术,再大的官职也不会改变志向。
黄权心中火热消退,他其实也不在乎什么益州刺史的职位,心里想的是怎么在必死之局中,为其他同僚谋个退路。
他站起身,正要对鲁肃说什么,高沛先踏出,冷淡道:
“先生还是请回吧,见不到袁术人头,一切免谈。”
鲁肃依旧不死心,“大都督非常看重高将军,此事过后,高将军可执掌益州军。”
“嗤,”依旧是冷笑,高沛毫不客气道:
“做梦,高沛绝不可能投降袁术,做屈膝之辈。”
王商见气氛不对,起身打起圆场,“不如先这样,子敬先移步客房,我等商议一二如何?”
鲁肃并无意见,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至少以前没给他落脚地。
他被请了下去,有不少人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从那些视线就能看出,很多人是真动心了。
人刚走不久,现场就响起激烈的讨论。
有人坚持不降袁术,有人提出降后的利好,还有人破口大骂。
黄权顾不上维持秩序了,拉着法正来到一边。
“孝直,你意如何?”黄权想听听他内心的想法。
法正沉吟了一会儿,道:“鲁肃前来,看似带着诚意,实则都是空谈,更何况若刘璋一日不归,我等实际都不过是在庞统帐下效力。”
“这……”
黄权短暂迟疑后,微微点头,叹气道:
“其实我也无意,不过就剩下这么点人了,能帮他们寻个好去处也不错……届时我也能方便归隐。”
交换真实想法后,法正决定多说几句,低声道:
“公衡,有一事我觉得提前跟你说明为好。”
“但说无妨。”
“扬州舍得如此拉拢,怕是他们受了大挫,急需我等协助阻挡汉军,鲁肃越是急切,越说明益州即将回归朝廷。”
黄权蹙眉,法正又道:“既然益州即将不保,益州刺史岂不是虚职?别驾更是无稽之谈,其他职务,同样不过是用我等当前锋大将罢了。”
含金量最高的长史,听起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保不准还能压庞统一头。
但问题是刘璋不在,等于在扯淡。
仔细算算这笔账,里面的坑太多。
“明白了。”黄权彻底冷静下来。
他觉得光自己知道还不行,拉着对方道:“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子初他们。”
“不必,人各有志。”
法正看的开,军心早就散了。
后主一次次作死,王累坠楼、李邈直斥其非、张任殉义、黄权叩首衔衣、刘璝护主而死、严颜被逼卸甲……
除非先主活过来,没几个人愿意继续卖命。
大家还能聚集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没有别的出路。
尤其是那些中下层人士,自认为并未受到先主太多恩惠,多年征战已经偿还清楚恩情,转投其他没有太多心理负担。
黄权经过法正的一番说教,心态有所转变,他有着自己的考虑。
回到厅堂,法正全程一言不发,黄权观察起众人反应,由于众人争吵太过剧烈,他选择换一种方式。
先宣布散会,再令人偷偷注意着,看看有多少人私下去见鲁肃。
这招起了效果,一大批人的名字跃然纸上,近乎七成以上的中层文武,五成左右的支柱人物,都进过客房。
黄权既失望,也高兴,至少有去处了。
接下来,他将没见鲁肃的人,全部召集到书房中。
高沛、法正、刘巴、吴懿……就这么几个。
见到众人,黄权宣布道:
“诸位,我意降了袁术。”
法正依旧淡定,刘巴紧皱眉头,高沛拔剑而立,横眉厉声道:
“黄公衡,你要叛主?”
黄权摇头,上前伸手把高沛握剑的手往下压。
“降袁,权宜之计,我需要诸位相助,一起了却后顾之忧。”
高沛没能听懂这句话。
黄权转过身去,面向其他人,认真道:
“诸位可能不知,超过七成的人已经做好了决定投奔袁术,我等共事如此之久,该为他们想想。”
他们并没有筹码,先演一演,兄弟们站稳脚跟,他们再隐退最合适。
黄权耐心劝着,最终让大伙无话可说,他主动问道:“此事过后,诸位都选择前往何处?”
法正不必多问,他已经决心隐居。
刘巴沉吟道:“南下交州,至于定居还是另有作为,尚未打算。”
高沛收起剑,颓然道:“去寻严老将军。”
他不甘心家园落到叛贼手里。
吴懿道:“北上,投奔卫将军刘备。”
黄权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与鲁肃商议受降,今日之事唯独我们几人知道,受降结束,我们各自离去。”
众人没有意见,黄权说的有道理,他们都清楚,鲁肃十有八九是为了他们而来。
如果他们全消失,益州军能不能拿到如今的条件就不好了。
索性就演一波,职位给完,庞统见事情不对也不敢反悔,否则杨怀等人觉得遭受欺骗侮辱,必反。
法正受命,当夜去找到鲁肃,对于此人的到访,鲁肃非常重视,亲自煮茶,一口一个孝直喊的极为亲切。
尤其是在听说愿降之后,眉宇间藏不住笑意。
鲁肃推心置腹道:“我本来打算明日再退一步,以联军的身份,拉拢你们。”
联军就没有上下级之分,双方是合作关键,一同抗击北方八十万汉军。
看他那副高兴的样子,法正都于心不忍了。
在他看来,鲁肃是个实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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