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山！
要去祖山！
旁边的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等夫人以及几名嫡庶子们耳朵一下子都竖了起来，目中各自投射出蕴意不同的眼神，其中有深思，有不解，有狂喜，各个不同。
后面的私生子们则大多茫然，唯有沈穆二人神色微变。
穆元洲皱眉，沈应川瞪眼。
这个陆离鼻子还怪灵，竟然知道了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赵家的祖山！
所谓“祖山”，其实真实名字为“药山”，位于春梨镇以北。其山高且伟壮，山上生长着大量的药草，也是赵家发家之源。
据说百年前，赵家先祖进入药山采药，于云雾中得遇仙人，把酒言欢后，仙人喝开心了，看赵家先祖也觉得眉清目秀的，于是决定将自己在山中开辟的药库送给他。
这药库里，生长着大量奇花异草，什么五百年的人参，八百年的灵芝，遍地都是，随便拿出去个碎粒须子，那都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物！
赵家先祖原本穷的都要当屁股了，得到这宝库之后，一跃而成春梨镇最有钱的药材商户，从此发家。
而药山，也从此成为了赵家的“祖山”。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高官富绅想要占据这座宝山，但是开启“仙药宝库”的方法，据说只掌握在赵家人手里，而珍花奇药又是人人都需要的，平白得罪卖家不太值当。
而赵家则借机不断往上爬，结交各种人脉，势力越来越大，直至富甲一方。
赵家前几代家主都是能人，财富越攒越多，不过后脉凋零，家族成员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越来越少，传到赵有德这一代已经变成了单根种子。
家里那么多钱，怎能绝后没人花呢？赵有德发誓要以一人之力，为整个赵家生起码二十个儿子，是以拼了命的娶夫人，抬小妾，生孩子。
只是人的精力有限，忙着生儿子，就很难有时间再去做点别的。
而已经生下儿子的夫人，和已经被夫人生下的儿子，也不一定喜欢看到更多新夫人和儿子们的出现。
于是，赵有德死在了他七十生辰的前一晚。
不过他的心愿也算实现了——这次前来为他冲喜及送葬的儿子们比二十之数要起码多出两倍有余。
虽说其中很大一部分并不算是亲生的。
儿子们为了他的死而痛哭流涕，当然也在为了瓜分他的财富焦头烂额，更为了继承他的祖业绞尽脑汁！
只是赵有德平时任多纨绔风流，对于宝库的事却是锁得死死的，很少向外透露只字片语，甚至也不允许子辈轻易前往祖山。
如今他死了，倒是给了大家前往祖山一探究竟的机会。
只是……
暂不提赵家其他人各种纷杂繁复的心绪，单对于穆元洲和沈应川两个，这件事却是有点麻烦的。
穆元洲和沈应川前来赵家，一方面是想查一下赵家，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药山了。不过他们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仙家宝库”，事实上这些年里，也根本没看到赵有德那边拿出来什么真正的灵丹妙药。
穆元洲是怀疑，赵有德与北部的蛮人有所关联，在利用这座药山走私藏纳黑产，甚至可能会私藏兵马，所以才隐藏身份，前来私查。
一开始他们也是想着收买一下高层的夫人们，但是没有成功，只能转而从外部发展，打着冲喜的名头来行事。
按照算命先生的话来说，本来应该是他们安排了女人过来冲喜，给赵有德冲好后，要去药山（祖山）进行祭拜。
祭拜的时候势必要带上新夫人，到时候他们也好作为新夫人的跟班，趁机混入药山调查。
然而赵家势力杂乱，赵有德竟被毒死。死了也就罢了，赵有德乃是赵家嫡系子孙，死后势必要葬入药山的。
正常该在家里停灵七日，穆沈二人还想着在这期间想办法打通路子，跟随送葬队伍同去药山。而不让素素逃走，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然若赵家大肆搜查，穆沈二人身份经不起推敲，不能在这期间被怀疑。
却不料陆离那边竟不知什么时候走通了二夫人的路子，还主动提出殉葬之事！
这样一来，他肯定可以顺理成章地同去，反倒是穆沈二人陷入被动境地了。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赵家二夫人的，不会是卖沟子了吧？”人群散去后，沈应川蹲在柴房外面生闷气。
就在刚才，二夫人当众宣布了同去送葬的人选。
赵家这么多人，肯定不可能都去的，二夫人的选择也是有所偏倚，惹来了四夫人一派的不满和争端。
关于赵家内部的重重矛盾，倒是穆沈二人无关，但是令沈应川不满的是，这个叫陆离的东西竟然被任命为了“送葬大管家”，负责安排与送葬有关的一系列事务。
这个事务里，当然也包含一些人事选择，也就是说，他和大哥若想进入这次的送葬队伍，就得去求这个不要脸的跟屁虫！
求他？
沈应川恨恨地拔了一根草，在掌心里碾成两截。
呸！下辈子都不可能！
……
柴房里，素素和周安志都被捆缚住手脚，丢在柴垛子上。
周安志被柴捆砸了脸，又疼又害怕，在柴堆里嘤嘤嘤的哭了半天，哭的晕了过去，然后就开始打呼噜。
素素觉得有点吵，又有点无聊，就双腿蹦到窗户边晒太阳，结果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对话的声音。
“……所以，我跟大哥也要去。你给我俩找个缺儿。”一个有些压抑不爽的声音说道。
“哦？沈世子原来想去药山啊，应该早点跟我说的。”另一个声音悠悠地道，“申时（下午三点）就要走，时间有些紧，来求事的人又多，刚刚不巧都安排满了呢。”
“不过，既然是沈世子的要求，在下一定会尽力满足的。”
“这样吧，别的地方实在没有缺儿了，倒是押送的队伍里还可以安排一点人手进去，就是不知沈世子是否愿意了。”
“押送？”沈应川一怔，有些高兴，赶紧问道，“是押送囚车吗？”
——依照二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周安志和宁素素用囚车一路押送到祖山去，让路上的大家都看看这对贱人的嘴脸。
不过嘛……
陆离笑了笑，此刻正是正午，阳光很是炫目，陆离的笑容在这阳光下也炫目到能刺人的眼睛。
“不是押送囚车，是押送寿材。”
“为父亲送行，难道不是我们这些儿子们应尽的责任吗？”
沈应川：“……”
“若是沈世子实在不满意……”陆离眉心有些烦恼地微微皱起，露出思索的模样，“那，大少爷（大夫人之子）那边，还需要一个帮忙端夜壶的小厮……”
沈应川：“！！！”
他就应该现在把毒塞进陆离嘴里，让这家伙跟着赵有德一起去山里下葬，这才叫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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