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抓着白琢儿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舍不得你死。”
“琢儿，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白琢儿神色错愕，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是妖，你不怕吗？”
周涵语气艰难。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怕你呢？”
白琢儿突然笑了，可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娘是妖，所以，我生来就是半妖，一旦我怀孕，身体就会逐渐妖化，直到彻底变成妖怪。”
“可是，我还是妄想为你生儿育女，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一直担心你发现我是妖，怕你像我爹一样，发现我娘是妖之后，找道士杀了她，所以，在我怀有身孕，身体开始妖化之后，为了隐瞒妖的身份，为了变成人，我才杀了那么多人，用他们的血，换掉我体内的一半妖血。”
“只要再杀几个人，换掉我体内剩下的妖血，我就能成功变成人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夫君，你是个好人，今生能与你当十年的夫妻，我已经知足了。我犯了错，该死的人是我。”
“我不要你死。”
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缓缓低头，吻上他的唇，一道白色的亮光在他们的唇齿之间闪过。
白琢儿的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白鸡。
周涵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身体也逐渐恢复生机，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琢儿……”
云揽月用胳膊碰了碰顾宸风的身体，小声道，“周大人吃了妖丹，不会妖化吧？”
顾宸风说道，“不会。”
“世人只知道吃了妖丹会让人妖化，却很少有人知道，若那只妖心甘情愿献出妖丹，人服用之后是不会妖化的。非但如此，还可以获得与妖一样长的寿命。”
云揽月有些唏嘘。
周涵将地上的白鸡紧紧的抱入怀中，眼泪滴落在她的羽毛上。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道长，琢儿她……她如今变回原形，还记得我吗？”
顾宸风说道，“记得。”
周涵眼底燃起一道希望。
“那我们的孩子……”
他的话音刚落，手上突然一热，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怀中的白鸡不知什么时候生下一个蛋。
云揽月神色错愕。
“那颗蛋，该不会是他们的孩子吧？”
顾宸风轻咳一声。
“是的。”
周涵看着手中的蛋，神色复杂无比，“这颗蛋孵化之后，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鸡吗？”
顾宸风伸出自己的手。
周涵将那颗蛋放入他的手中。
顾宸风用灵力探视一番。
却不料，下一刻，蛋壳在他的手中缓缓裂开，一只黄色的小鸡仔从蛋壳里探出一个脑袋。
“叽——”
周涵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顾宸风将鸡崽还给周涵。
“它体内没有妖气，只是一只普通的鸡崽，不过，这只鸡崽的体内有人类的血脉，寿命会比普通的鸡长一些。”
周涵低头亲了亲鸡崽的脑袋，语气温柔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爹爹的孩子，爹爹不嫌弃你。”
“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幸福的画面，云揽月却有些不忍直视。
“周大人，浮云郡的妖已经除了，我们也不便久留，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
-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云揽月才问道，“半妖是什么？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听说过？”
顾宸风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云揽月可惜道，“刚才就该问清楚一些，这样下次再遇到的时候就有经验多了。”
这时，胡小七和谢均回来了。
云揽月问道，“你们今天晚上玩的怎么样？”
胡小七神色有些失落，反问道，“你跟宸哥哥呢？”
云揽月说道，“我们抓到那只妖了，明天便准备离开，你们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
胡小七问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云揽月和顾宸风对视一眼。
顾宸风开口道，“我跟月儿准备回青山观成亲。”
谢均衣袖下的手逐渐收紧，执拗地看着云揽月，问道，“小月，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云揽月面带歉意。
“对不起，我从始至终只把你当哥哥。”
谢均苦笑一声。
“我明白了。”
他失落地说道，“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云揽月愣了一下。
“你要走？”
谢均点了点头。
“嗯。”
云揽月沉默片刻，“接下来，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谢均深吸一口气。
“从前，我是为了配得上你才去打仗挣功名，如今我了无牵挂，或许战场才是我的归宿吧。”
“小月，你一定要幸福。”
他眼神警告地看向顾宸风。
“若是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将小月抢回来。不管小月跟谁在一起，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会回到她身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看得出来顾宸风是真心爱着小月，小月也喜欢顾宸风，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顾宸风眼神淡淡。
“你永远没有那个机会。”
谢均说道，“祝你们幸福。”
他转身之后，从怀中取出一根用帕子包着的发簪。
那是他娘留给他的，原本准备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再送出去了。
-
翌日，云揽月起床收拾好之后，分别敲了敲谢均和胡小七的房间，却发现都没人了。
胡小七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封信和两个木盒子。
云揽月打开信纸，只见里面写道：“宸哥哥，云姐姐，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多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喜欢你们，也很想跟你们在一起，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吧。
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我给你们留了新婚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顾宸风走了进来。
云揽月将信纸给他。
“小七也走了。”
顾宸风对此并不意外。
“嗯。”
云揽月问道，“你有没有舍不得她？”
顾宸风神色淡然。
“我答应过她父亲会照顾她，也一直将她当亲妹妹对待，若她日后遇到危险，我会帮她。”
“但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你。”
“我尊重她的决定。”
云揽月眉梢微挑，打开那两个盒子，里面分别放着一条玉坠项链和一朵千年灵芝。
在看到那条项链的时候，云揽月神色微怔。
这不是胡小七身上总是戴着的掩盖自己妖气的项链吗？她为什么会把这条特殊意义的项链送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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