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警告你，这里是学校，你别打人！”
老师退后一步，皱着眉说：“本来就是，赶紧带回去，我们学校不收傻子。”
他一口一个傻子，给桃桃也气到了，抱着桌子腿乱晃：“我姐不是傻子！不是！你才是傻子！”
“我呸！”桃桃小眉毛一皱，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骂别人是哑巴，咋不想想自己当个哑巴正合适呢？”
宋老头也说：“你们学校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我家娃就是不爱说话，这都能叫傻子？真傻子来了得被你们欺负死吧！”
别管两人咋说，不收就是不收，他们越闹，这老师越坚定信念。
不能收！收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才不管农村小孩上学困难的问题，对他来说，反正在教一年级的时间里，他绝对不会收这种事儿多的学生！
农村学校不规范，老师说不要孩子那是真能不要的。
宋老头见状也懒得和这人说，转口道：“山沟小学的校长呢？办公室在哪儿，我去找他！”
老师——也就是贾书青才不怕他，站起来颇硬气地说：“行啊，找就找，走。咱们让校长评评理！”
山沟小学的校长是个中年男人，姓刘。
这人是后山沟村推举上来的，当初几个村的大队长一起投票选拔上。他当然认识宋老头。
知道是宋老头带着自己两个孙女来报名。刘校长坐在办公桌后头，关心地问：“宋队长，你家里那两个大的孩子呢？”
“上初中去了。”
宋老头不想和他扯些有的没的，直接说：“我孙女脑子没问题，你学校这个老师张口就骂他傻子。刘校长，我想问问，咱们学校那些不爱说话的学生都是傻子是吗？”
刘校长看看兰花又看看桃桃。就知道这是闹的哪出。
因为贾书青不收学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昨天有个腿脚不方便的孩子想来上学，家长准备了礼物提前给贾书青打招呼。
孩子没别的问题，今年也七岁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人沟通没啥毛病。
就是左脚跛得厉害，平时日常走路一个人没问题，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上大号的时候得有人注意着，别掉进坑里。
礼，贾书青收了，却没答应。
家长转头就闹到刘校长这里。但刘校长兜里揣着贾书青给的烟，才不管这种事。
这回也是，他哈哈笑着打太极，说：“误会，都是误会。贾老师平时很受学生爱戴的……这样，贾老师，你道个歉。”
宋老头才不要人的道歉：“我就是想让您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老师叫啥名字，哪里的人，通过什么进学校当老师的？”
这，刘校长可不说话了。
贾书青却硬声硬气地说：“校长，这小孩就是个傻子。我看她脑子发育有问题，劝这位老同志带回家，别来上学浪费钱。他说不是傻子就不是吗？”
宋老头都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弄无语了。
刘校长却趁此机会接话道：“欸，话不能这么说，宋队长的孙女咋可能是傻子？”
“不过嘛……”他的小眼睛在兰花身上转一圈，说：“宋队长，咱们孩子年龄有点大了，是不是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这样，我匀一套课本给你，一套八块钱。等她入学之后，白天上老师的课，晚上自学。这样肯定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你说呢？”
我说？
我说你老祖宗的！
宋老头都要被气笑了。
这不就是逼他买课本吗？
一套八块钱，他能拿得出来，可他为啥要拿？
自己家孩子都说了，不要课本，都学会了。
“刘德厚，你要不要脸？当两年校长当得你骨头都软了是吧？！”
宋老头一挥手：“我倒要问问，你们这学校当初开的时候是咋说的？是为了让咱们几个村的孩子有学上！能去考初中！”
“你现在到底想干啥？年纪小的不收就算了。我孙女好好的，上个学还得被你们当成傻子？掏钱买书才不算傻子是吧？”
看他这咬死了不配合的样。刘德厚也不怕，拍着桌子说：“我看你那孙女脑子有就是点问题，想着让她自学能好点儿。课本多么稀罕，满学校除了老师手里的，就只有三套！这么好的书，寻常人我还不乐意给呢！”
桃桃却顶嘴道：“只有卖东西的才这么急。校长，这课本的钱最后不会是到了你手里吧？”
刘德厚突然被一个小学生戳穿心思，一时恼羞成怒，说话声音大了点：“小孩，好学生是不会随便说人瞎话的！”
“你急啥？我只是说到你手里，又没说进你口袋。”桃桃抬头望天：“这么急，该不会真进你口袋了？”
不等刘德厚反驳。她撇嘴说：“一套书八块，两套十六块。刘校长，咱们公社上半年还有个枪毙的。你不能忘了他贪了多少钱吧？”
“二十八块！”
“你贪啊，你接着贪，多卖两套书，今天你就能超过他被抓起来枪毙了！”
她说着，手还比着“八”字。嘴里“biubiubiu”叫了两声。
明明是这么孩子气的一个小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说的话，刘德厚竟然真的害怕起来。
其实他之前每年都会把多出来的书半逼半卖掉。
刘德厚眼神乱飞，强忍着心虚，摆手说：“不收了，不收了。宋队长，你这个孙女不服从学校教育。你赶紧带回去再教一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宋老头心知今天不可能成功入学。
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可也明白，上学这件事，老师校长都不要。那就是没办法正常入学。
他正想多逼问刘德厚几句再走人。
却看到桃桃拉着梨花的手，瞪着刘德厚，大喊道：“不收就不收！你们老师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
贾书青笑了：“我一个高中生愿意来小学教书，谁都不敢说我有问题！”
“高中生？高中生算个啥？”桃桃气呼呼地说：“爷爷，我现在就要去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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