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审席中大部分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戴彭灿一眼，似乎这是很惊讶。
夏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吴明，视线扫过庭上一脸肉痛表情的戴彭灿和两位沉默寡言的监督者。
最低？
有什么问题？
【公民权益核查中……】
【许可，最低法律援助开启。】
与审判者的威严男音不同，这次是机械的中性声音响起，语气平淡安稳，语速不急不缓。
戴彭灿听见许可，原本疲态尽显的神情一松。
强振精神，略微调整上身，好让他可以更舒服一点。
部分青年人面露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可以对此案有所帮助？之后会有什么极限反转吗？
【公民戴彭灿，你好，我是一名拟态法学从业者，按照你的请求和联邦的许可，现在是你的法律辩护。】
一道悦耳动听的女音响起，对戴彭灿温言介绍自己。
听着就让人感觉到对方青春活力、元气十足。
【对于以上罪名，我要提出质疑。】
【1.被偷窥者是否愿意提出证据？2.偷取衣物证据在哪？3.被欺压的普通人的自我陈述视频资料4.窃取的隐私是什么？5.被殴打的民宅主人霍思飞……】
伴随着女声的质疑，“审判者”直接投影出掌握的现实证据。
包括，被偷窥女生、被愚弄者的视频主诉。
衣物证据。
遭受殴打后重伤的医疗报告……
【公民戴彭灿，请问你要使用多少信用货币，以此请求联邦的高级公共服务？】
女音没有理会那些所谓的证据，而是先问询戴彭灿。
且在称呼上颇有意思，明明对方是有重大犯罪嫌疑的被告，这个智能AI对其的称呼却一直都是中性意味的“公民”。
“……50%！”
戴彭灿沉思片刻，面露不舍，一手撑着额头，一手不轻不重地拍捶了一下桌面。
【请等候……】
女音说了一句后，沉默了半晌。
审判厅内，部分年轻人们还有些疑惑。
其他人则半是期待半是可惜的模样，安静看着审判事件的继续发生。
没有让人多久等，不到3分钟，女音继续传出。
不过这次，柔和的语气尖锐了很多。
【我有一份货币交易记录。被愚弄者陈某在给予视频之前，曾接受一大笔不明消费币，其本人无法有能力获得该笔资金；同样被偷窥者李某也在提交证据之后，接受了本人无能力获得的大额消费币……】
【联邦依据消费记录逐级追查，所有消费币都与霍某有关……】
仅仅听到这，所有年轻人都恍然大悟。
知道戴彭灿是被诬陷的，至少是有部分的诬陷，且与霍思飞有关。
之后。
还有霍思飞，和他人勾结。
蓄意在医疗报告中伪造重伤，以此讹诈、陷害戴彭灿……
只要霍思飞与此有关的消费记录，都有显示，而且非常详细。
同时。
戴彭灿在案发时，本人具体位置的定位地点，与其他人指出的地方不符。
其他所提交的证据也多有错漏。
陈某、李某、霍某的现场视频通讯过程中，也被一一质问。
被无情地驳斥证据造假。
他们神色难堪地匆匆挂断通讯。
如若不想被加重惩处力度，只能老实待在家中，安静等候专职人员上门问询。
虽然案件展现出来的信息有很多，但其他的低相关人员，并无多少信息被披露，无关的私密信息也都被刻意隐藏。
【综上所述，公民戴彭灿的罪名大多为虚构。仅仅殴打霍某，有真凭实据，之后也并没有造成重伤……】
女音的发言结束，“审判者”威严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就地撤销了大部分的罪名。
而戴彭灿对其他少部分罪名，供认不讳。
就在夏启认为这样就结束了。
没想到，右侧两位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监督官，在法庭上第一次发言了。
“戴彭灿，你是否使用剩下所有的信用币，申请联邦援助，制裁霍思飞等人？”
年轻人都眼含希冀地看着戴彭灿，认为他会全部反击。
像霍思飞那样自认为有一点钱，就仗势欺人的混蛋，一定要好好教训。
“嗯~……保留一半，另一半使用吧。”
戴彭灿犹豫了一下，截留了一半信用币。
佩戴三环肩章的年长督查官，翻了翻自己手环上的信息，像是确认的什么消息。
片刻后，郑重地对他说道：
“好，根据你的事情遭遇，和你支付的信用币数量，霍思飞等人之后相关罪名的判罚，最后全部都将乘与2.08-3.47不等的额外加成系数，之后的结果会在2日后，详细告知于你。”
“并且，根据你的公民权限等级和案件之前未使用的信用点数值，联邦处罚霍某等人而缴获的货币，你可以获得其中的56%。”
戴彭灿立即面露喜色，这可是很大的一笔。
需要他一个人不吃不喝地工作近九年的时间，才可以合法的获得。
这次没想到，因祸得福，获得飞来横财。
还是有正当来路，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不用忌讳。
年长的督查官见戴彭灿喜笑颜开，话锋一转，原本面无表情的冷酷脸也同时消失不见，戏谑微笑道：
“当然，你的信用币目前只剩下25%，至少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如此。缓慢恢复的话，看你的情况要很久很久了。”
“我屮艹芔茻~~~！！！”
戴彭灿当即瞪眼拍桌，意识到意外的横财也是有代价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起大落之下，根本就没管这里是严肃的法庭，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迅速收敛喜色，慢慢趴在了桌面，神情也重新变得抑郁。
至少虚拟世界《第二世界》以他目前的信用点额度，肯定不够最低的许可标准。
哎~呀~！
得过好几年没有虚拟世界的苦日子了，明明有了消费币，却不能在虚拟世界兑换拟币花费。
“好了，诸位有什么疑问吗？”
三环督查官视线掠过无精打采的被告，半转身，看向观审席的众人，微微扬了下巴，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列位的众人，中年以上的观众大多面不改色，没有什么想问的。
但年轻人发现督查官态度和蔼，一时勇气大增，兴致盎然地左顾右盼。
“信用货币可以查询知道吗？”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面露好奇，率先举手询问。
“不行……嗯~，我是说，个人不可以。”
二环督查官坚定的摇摇头，否定年轻男人的痴心妄想，之后面露微笑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以后有机会，参加我们部门的考核，若是通过加入我们，就可以知道。”
“我们也有机会？”
衣着时尚的短发女孩，纤手指着自己，惊讶出声。
见年轻人们都面露希冀，二环督查官又皱了皱他的八字眉，沉声说道：
“我们的部门考试很难，绝大多数人是过不了的。
嗯~，至于你们的人生阅历，依我看啊，你们的机会应该……也不大。”
“啊~！那这不就是故意逗我们玩嘛~！”
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年轻男人，一脸悲愤。
三环督查官看着下面，好奇心大失，唉声叹气的年轻人，微笑地颔首默认。
他正戏谑地打量着年轻人的坏心情，突然发现一位摸着眼角，沉默思考的年轻人，不为所动。
与其他大失所望、愁眉苦脸的年轻人相比，颇有些与众不同。
“咚咚~~”
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眼神瞥向那个方向，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位先生，有什么疑问？”
众人寻着视线纷纷望去，霎时，夏启被众多疑惑的目光包围。
夏启盯着右侧的两位督查官，思量再三，还是询问出声，但平常都是温和的语气略有起伏。
“在庭审开启前，戴彭灿被冤枉的所有信息。
你们是否都知晓？
联邦是否都知晓？
其他的高级权限者是否……都知晓？”
其他人听到夏启的三连质询，顿时恍然，目光再次聚焦三环督查官，想听听他的解释。
对呀~！
就刚刚的情况，可以看出你们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何之前不说出来，非要默默等着事情发酵。
“嗯~？？？”
两位督查官在夏启的询问一出口，神色就微微一变，两人同时低下头，开始拨弄着各自的智能手环。
不知道查到夏启的什么资料，之前揶揄的神色，变的谨慎不少，态度端正了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由三环督查官，思量少许，稍稍面露难色地出言解释：
“联邦知道很多，但做不到的更多。”
什么意思？
知道但是做不到？这是什么道理？
年轻人都心有迷惑，倒是其他阅历更丰富的年长者们，暗暗点头，揣测、知道一些缘由。
“……”
夏启目光平静，但并没有说话，一直注视着三环督查官，给其无形的巨大心理压力。
“联邦的体量太过巨大，如果事无巨细，对每一件事，都格外尽心尽力。
那么结果就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什么事也做错。”
三环督查官被夏启凝视，稍感到不适，顿了一下，活动了几下脖颈，继续解释道：
“这在历史上，联邦是有深刻的死亡教训，太过较真有时也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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