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找到你们了”如同审判，砸落在死寂的屋里。
那个“外婆”站在撞开的门口，背对着外面虚假的阳光，身影拖得长长的，笼罩住吓呆的三人。
她的眼睛深处，那两点微弱的红光如同烧红的炭火，在昏暗中格外醒目，非人而诡异。
陈奶奶最先反应过来，她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试图将叶晚知和小江护在身后，声音发颤却强自镇定。
“叶……叶大姐？你……你这是干什么？门怎么……”
“外婆”的目光甚至没有分给陈奶奶一丝一毫，她直勾勾地盯着小江手里那台屏幕漆黑、仿佛已经报废的旧手机，平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确认。
“非法信号传输。违规接触污染信息源。执行回收与净化程序。”
她抬起脚，一步跨进了屋内。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机械般的精准和压迫感。
「警告！检测到高侵略性‘净化协议’启动！极端危险！立即撤离！」系统的警报声在叶晚知脑中尖锐嘶鸣，几乎要刺破她的鼓膜。
“跑！！！”
小江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反应极快地将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塞进口袋，同时一把将那只黑屏的手机狠狠砸向步步逼近的“外婆”！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外婆”的反应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她甚至没有躲闪，只是一抬手，精准无比地在空中抓住了手机，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但这一掷，为她争取到了半秒不到的时间！
“陈奶奶！走啊！”
小江另一只手同时猛地推向还在发愣的陈奶奶，将她推向通往屋后的方向，自己则拉起叶晚知，扭头就朝着厨房的后门冲去！
陈奶奶被推得一个踉跄，也回过神来，惊恐地尖叫一声，跟着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向后门。
“外婆”没有立刻追赶。
她低头，看着手中屏幕碎裂、彻底黑屏的手机，手指用力。
“咔嚓——”
塑料和玻璃屏幕在她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被轻易捏成了一堆废料。
她随手将废料丢在地上，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再次抬起，锁定了他们逃跑的方向，迈步追去。
步伐依旧不紧不慢，却带着致命的效率。
“后门！快！”小江嘶喊着，一把拉开厨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三人冲出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后院小巷！
“这边！”陈奶奶对这里无比熟悉，指着右边，“往河边跑！那边林子密！”
然而，他们刚跑出几步——
巷子的另一端，以及他们刚刚冲出的后门对面的巷口，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个身影。
是之前的那些邻居！张伯伯、李阿姨……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麻木，眼睛深处，同样闪烁着那种微弱的、令人心悸的红光！
他们无声无息地围拢过来，堵死了前后去路！
彻底被包围了！
小江的心沉到了谷底，紧张再次攫紧了他。
他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将叶晚知死死护在身后，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突破口。
陈奶奶吓得腿软，几乎站立不住。
叶晚知看着那些步步紧逼的、眼冒红光的熟悉面孔，巨大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猛地看向陈奶奶家后院的墙头——那里放着几盆仙人掌和一堆废弃的空花盆！
“哥！墙！”她尖叫提醒。
小江瞬间会意！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翻过这道不算太高的院墙！
他猛地转身，用力将墙头那几个沉重的陶土花盆朝着前后逼近的“邻居”们推去！
花盆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泥土和仙人掌飞溅，暂时阻碍了他们的脚步！
“爬上去！”小江大吼，几乎是抱着叶晚知，用力把她往墙头上托！
陈奶奶也爆发出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地试图攀爬。
墙头布满碎瓦片，割破了手掌，但此刻谁也顾不上疼痛！
叶晚知第一个爬了上去，她骑在墙头，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外婆”已经从后门走了出来，就站在下方，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那双红眼在阴影下，如同深渊。
她并没有加速追赶，只是看着。
一个邻居无视地上的仙人掌刺，直接踩了过来，伸手就要抓住陈奶奶的脚踝！
“啊！”陈奶奶惊叫一声，被小江拼命往上又推了一把，才险险躲过。
小江最后一个奋力翻上墙头，手心已被割得鲜血淋漓。
墙的另一边，是另一户人家的后院，堆着柴火，静悄悄的，似乎暂时安全。
“跳！”小江喊道，率先跳了下去，然后张开手臂接应叶晚知和陈奶奶。
三人重重落地，摔在柴堆上，狼狈不堪。
“走！快走！”
小江拉起两人，根本不敢回头看，撞开这户人家虚掩的后院篱笆门，冲到了另一条巷子里。
他们发足狂奔，不敢走大路，只挑最偏僻、最狭窄的小巷钻，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快要炸开。
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任何动静，直到小巷尽头出现了一片废弃的砖窑厂。
这里已经靠近镇子边缘，平时根本没人来。
三人再也支撑不住，一头钻进了半塌的砖窑洞里，瘫倒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浑身都在颤抖。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疲惫席卷了他们。
“红……红眼睛……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奶奶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世界崩塌般的恐惧。
小江靠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地喘息着，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摊开流血的手掌，疼痛才让他感觉自己还真实地活着。
叶晚知蜷缩在哥哥身边，眼泪混合着灰尘流下。
刚才那惊魂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被捏碎的手机，步步紧逼的红眼邻居，还有“外婆”那冰冷的话语——
“非法信号传输”、“回收与净化”……
「临时安全信道已彻底中断。信号源【0714】已被标记。‘净化协议’将对所有关联目标进行持续追踪。」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疲惫？「建议宿主保持绝对静默，规避任何电子设备及监控网络。」
持续追踪……他们被标记了。
“纸条……纸条还在吗？”叶晚知忽然想起最关键的东西，急忙看向小江。
小江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的纸条。
万幸，它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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