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丽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虔诚，但张为人听了这句话后恨不得用脚趾抠个三室一厅的架势看着倒是挺诚恳的。
“……不是说好别这么叫我了吗？”
“中登，我是看在好久没见的份上才给你点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就对了。”
张子航不知何时搬了个小马扎也坐在了桌子另一边，和旁边那人一起嗑起了瓜子。
有瓜不吃王八蛋，他们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有更多乐子可以看？
只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兄妹俩都没开口，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让旁边两个吃瓜的人都替他们着急。看着自家师父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张子航知道，这里该他出口了。
“这里是计时收费的，你们想说什么最好还是快点说比较好。”
“啥，你们是计时收费？”
“啥，我们是计时收费？啊对对对，我们这里确实是计时收费的，你们谈话最好快一点。”
看着对面那点的比鸡啄米还快的脑袋，张为人对于强者画风一向清奇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不过这两人这么一打岔，刚才那尴尬的气氛也确实不见了。张为丽深吸一口气，计时是假的，但收费是真的，她为了来到这里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要是真的只说这两句话就走，这波可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只不过……
她用一种有些微妙的眼神看向桌对面的两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我们就算从这出去也一样会暗中窥屏的。”张子航直言不讳。
“……那至少也请离开我的视线。”
“这个好说。”
屏风代替了木桌，现在张为丽确实看不到那两个人了。
但……算了，就这样吧。
“我本来觉得自己有挺多东西想问的，但……现在突然又感觉大多都不重要了，唯独只有一点，我必须要从现在的你口中听清楚。”
张为丽扳正了张为人的头，保证他们两人能够视线相对，“你为什么不去治病？”
“我又不是没去医院……”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当初交换的是完整的生命，保证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你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去找阿清他们申请出境！”
“打扰一下，”张子航的师父的脑袋突然钻破屏风伸了出来，“当初和时官交易的原来是你？”
“是，怎么了？”
“可你不是说你见过时官两次……”
那人的脑袋往张为人那边转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张为人推了回去，屏风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刚刚这里被撞出了一个洞。
说到底这东西刚刚根本就不在这，它真的存在吗？反正看起来是存在的，张为人刚才顺手摸了一下也能摸到，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张为人收回了手，但他没有收回视线。
“人，生老病死也是常态，我没有逆天改命的兴趣，就这样吧。”
咚！
张为人吃了一个头槌。
“什么叫就这样啊，给我好好活下去啊混蛋！当初我只不过比你早死了几分钟，结果你这一次就要比我早死几十年什么的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抱歉。”
咚！
“道歉！”
咚！
“有用的话！”
咚！
“还要！”
咚！
张为丽一直撞到累才停下来，至于张为人……张为人看起来好像有点死了。
虽然张为丽并没有什么超级头槌的技能，但同级别玩家的平A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何况还是这么多下。
张为丽神色不变的拿出一瓶血瓶给张为人灌了下去，然后又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呕……”张为人猛的醒了过来，“卧槽，我刚刚好像看到我叔叔了。”
“热爱生活的那个还是花朵树木的那个？”
“三岁时候抱我起来被我一脚踹飞眼镜的那个。”
“……你真走马灯了？”
张为丽下意识松开了手，她这次貌似真的下手有点重了。
“这里不是二次元动漫，”张为人有气无力的说道，“那种喊着我要打醒你然后一拳打过来的操作在现实里是没有用的。”
“对不起。”
“没关系……有水吗？”
“只有药水可以吗？”
“……也行。”
张为人又吨吨吨干下去两瓶药，冷却还没过，真就纯当水喝的。
毕竟茶杯跟着桌子一块没了。
“我现在还能活至少两年。”喝完药，张为人继续说道，“时间还很长，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我找到那家伙了，海洋与救赎。”
张为丽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你确定？”
“非常确定，所以至少等我通关这个游戏，剩下的事情等到那之后再说。”
“……我知道了。”
张为丽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她也知道现在想更进一步是不可能了。于是她站起身，向着屏风后鞠了一躬。
“多谢两位，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屏风重新变回了木桌，对面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然是吃瓜吃爽了，“不过我能否问一个问题，那个救赎什么的应该就是导致你们先前所在的世界毁灭的元凶吧，你们那个世界难道是因为崩解而毁灭的？”
“……是。”
除外部破坏，自然死亡以外，要摧毁一个世界还有第三种方式——那便是内部拆解。
拥有自身法则的存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凌驾于世界本身的运行，又或者，他们可以将自身的法则填充进世界，成为其补充——可如果大量类似的存在一并离开那个世界，结果又会如何呢？很明显，失去了填充的世界将会崩塌。
“会造成这种结果，敌人肯定不止一个。”那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问道，“当初选择离开的有多少？”
“三四十吧……记不清了。”
“这么多？那你们这边一共有多少人？”
“只有我。”
那人闻言嘴角一抽：“战果如何？”
“……三个。”
“一对四十都能换掉三个吗？那你当初也算很能打的了。”
“跑了三个。”
“……啊？”
“其他的都打死了，但最后跑掉了三个，它们带走的都是很重要的支柱，我还是没能阻止世界毁灭。”
除了早就知道结果的张为丽，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句话搞无语了。半天过去，对面才终于憋出来一句：
“那你武德很充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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