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挣脱云层的刹那，苏璃月后背的伤口忽然一阵锐痛。她下意识按住肩头，指腹沾起暗红的血珠，抬眼时，瞳孔骤然收缩——前方的阴影里，蛰伏着的巨兽正缓缓起身。
那是头独眼巨兽，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独眼里喷吐着幽绿的火焰，正是三天前毁掉补给站的元凶。它显然嗅出了血腥味，粗壮的前肢刨着地面，碎石飞溅中，发出震耳的咆哮。
“来得正好。”苏璃月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血沫的腥甜。她反手抽出断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刀身上的缺口与她后背的伤口遥遥相对，像两枚共生的勋章。
巨兽猛扑过来时，带起的狂风掀乱了她的发丝。苏璃月侧身避开那扫来的巨尾，刀锋擦着兽鳞划过，激起一串火星。“阿木尔说过，对付这种畜生，得找它逆鳞。”她想起老猎户临终前塞给她的兽骨图谱，指尖在刀柄上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刻痕——那是阿木尔亲手雕的“逆”字。
缠斗间，她的影子始终与断刀的影子交缠。每当巨兽的利爪几乎要将她拍碎时，那影子便会莫名一偏，像有人在身后轻轻拽了她一把。就像去年在雪地里，阿木尔为了护她，被雪豹抓伤了腿，却还笑着说：“你看，影子都在帮咱们。”
巨兽的嘶吼震得她耳膜生疼，独眼里的火焰越来越盛。苏璃月看准它仰头咆哮的瞬间，足尖在兽鳞上借力一蹬，身体如箭般跃起，断刀直指它脖颈下方那片泛着粉红的逆鳞——那里没有厚重的鳞片，只有层薄薄的膜，正是图谱上标注的死穴。
“这一刀，替补给站的兄弟讨回来！”她将全身力气灌注于手臂，后背的伤口崩裂开来，血珠在月光下连成线，像一串滚烫的泪。
刀锋没入的刹那，巨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独眼里的火焰迅速黯淡。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时，苏璃月被震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
喘息间，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断刀的影子斜斜搭在肩头，真的像有人在身后扶着她的胳膊。山风掠过，带来远处村落的鸡鸣，天快亮了。
苏璃月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对着影子笑了。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张扬，只有种释然的平静。她知道，这不是结束，但每解决掉一个威胁，每往前多走一步，那些逝去的人、那些未尽的约定，就离圆满更近了一分。
苏璃月指尖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朵暗红的花。她望着地上巨兽渐渐冷却的躯体，又抬头看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那抹笑像被晨露洗过，褪去了所有锋芒。
“阿木尔总说，路要一步步走才踏实。”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他们好像就在旁边看着呢。”
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刀，刀鞘上的裂痕还留着昨夜搏斗的痕迹。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那是阿木尔生前帮她刻的防滑纹，说女孩子家握刀容易手滑。
“你看，”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晃了晃刀，像在跟谁炫耀，“我没让它沾到不该沾的血。”
远处传来村落的鸡鸣，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真的有无数双手在身后轻轻推着她往前走。那些逝去的名字、未说尽的话，都化作了这晨光里的暖意，融进她每一步踏实的脚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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