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婶和邻居们送来不少自家种的菜，加上江芷柠偷偷从空间里拿出的肉，今晚能做顿好吃的。
宋煜舟本想做饭，却被江芷柠阻止了。
“熙熙和宋烨都不认识亲戚，你带他们去转转。”江芷柠忽然建议道，“宋沉，今晚你跟我一起做饭，好不好？”
宋沉不解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瞧着她的神情，宋煜舟觉得，江芷柠一定是有什么计划。
于是便没有多问，带着熙熙和宋叶去拜访下家里的亲戚。
一时间，家里就只有江芷柠和宋沉。
“晚上想吃什么菜？”江芷柠瞧着那么多的蔬菜，有些犯难。
宋沉神色平静：“我都行，做小烨和熙熙爱吃的菜也可以。”
闻言，江芷柠抬起眼：“那你呢？你爱吃什么？”
宋沉摇头。
“没有喜欢的？”
“我的喜欢不重要。”宋沉简单地回答，“能吃饱就行。”
他经历过挨饿的日子，因此只要能吃饱，他什么都吃。
以前因为对他爸爸的埋怨，他的生母曾让他干所有的家务，却又让他挨饿三天。
直到晕倒被邻居发现，这才有了饭。
但代价是，一顿打。
想到那些，宋沉的眼神更冷了。
“那不行。你可是我儿子，熙熙和小烨有的，你也要有。”江芷柠耍赖地说道，“你要是不说喜欢吃什么，那今晚我们就都吃白米饭吧。”
宋沉呆愣地看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闪烁着什么。
好一会儿，宋沉这才轻声地应道：“我喜欢你炒的干煸四季豆。”
“早说嘛， 这个简单。”江芷柠说着，便从一堆菜里找到四季豆。
“妈。”宋沉开口叫她。
江芷柠回头：“怎么啦？”
“谢谢你。”宋沉有些不自然地道谢。
江芷柠弹了下他的脑门：“我可是你妈妈，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的。快点帮忙打下手，今晚做一桌丰盛的菜。你再想想，还要什么想吃的。”
宋沉点头应道：“我还想吃焖锅，不过没底料就算了，我还想吃荷包蛋。”
“荷包蛋？臭小子，你怎么想吃这个？”
“那时三天没吃饭，叔婆给我做了个荷包蛋。蘸醋的，好吃。”宋沉如实地回答。
江芷柠的心咯噔一声。
看着他平静的神情，江芷柠蹲下身，抱住他。
宋沉惊愕地睁开眼。
“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饿肚子的。”江芷柠抚摸他的头。
宋沉僵硬着身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抱了好一会儿，江芷柠这才放开他：“咱们得快点，不然你的弟弟妹妹就要饿肚子咯。”
宋沉的神情终于不再僵硬着：“好。”
随后，江芷柠掌勺，宋沉负责打下手。
家里的菜刀很久没用，都有些不够锋利，宋沉切得有些费劲。
结果一个使劲儿，菜刀一个不稳，直接将他的手指割破。
听到声响，江芷柠连忙回头：“怎么了？”
“手被割破了。”宋沉简单地回答，那神情就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江芷柠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
抓着他的手，江芷柠连忙检查他的伤势。
手指上的破口不小，不停地冒着血渍。
见状，江芷柠连忙将他的手放进嘴里，用力地吸吮几下。
宋沉呆呆地看着她，眼前的画面，和脑海里的记忆，竟难以重叠。
见终于止血，江芷柠询问：“家里有创口贴吗？都放在哪里？”
宋沉指着高高的柜子：“好像是那里。”
江芷柠打开柜子，柜子里黑漆漆的有点凌乱。
江芷柠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一个创口贴。
“做什么？”宋沉不解地望着她。
“当然是贴起来了。这么大的口子，一会要是碰到水多疼啊。”
江芷柠一边解释，一边将创口贴帮他贴上。
宋沉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包扎好伤口，江芷柠看向他：“你以前也受伤过吗？”
“嗯。那时刚学用菜刀，伤过几次。她说我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见他眼神空洞地提起，江芷柠鼻子发酸。
她曾看过社会新闻里，有类似宋沉这些遭遇的孩子，都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留下的创伤。
“谁说你笨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江芷柠高度评价，“你，很懂事很优秀很聪明。”
那双阴沉的眼睛里，慢慢跳动着希望的火光。
他在江芷柠这，经常得到正面的肯定。
眼睛有点疼，宋沉连忙低头。刚准备拿起菜刀时，却被阻止。
“我来吧，你现在是伤者，坐着休息去。”江芷柠拿过菜刀。
“一点小伤，没事。”
按着他的肩膀，江芷柠严肃地说道：“那也要休息。你是我儿子，又不是免费劳动力。”
宋沉眼眶一热，仰起头。
江芷柠见时机差不多，蹲着身，与他平视：“宋沉，你怨过你的母亲吗？”
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着，宋沉的眼中闪烁着仇恨：“我恨她，更怕她。”
“我知道，你在这曾有过很痛苦的回忆，你无法忘记，我们就不勉强自己。人是往前看的，我们可以有更多新的回忆，去取代它。”
宋沉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过去那些年，你被虐待，很痛苦，但再痛苦都已经过去。你现在的妈妈是我，我跟你的生母不一样。在我眼里，你不是负担，不是累赘，是一个鲜活的人，是我的好帮手。”
随着江芷柠的那些话，宋沉只觉得有一种暖暖的东西，从胸口不停地往四周弥漫开。
“你跟她，不一样。”宋沉肯定地应道。
“所以啊，我们不遗忘过去，只是取代。我取代了你生母的角色，我们间相处的点滴，也会取代你和她之间的相处。而且那些悲惨的过去，才练就现在这么优秀的你啊。”
江芷柠笑容可掬地说着，柔和的嗓音就像微风拂面。
被霸凌被欺负被遗弃的童年，她用了二十多年都没完全治愈。
她希望，宋沉有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像书里那样，成为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妈，我可以抱你吗？”宋沉沙哑地请求。
“当然。”江芷柠张开双臂。
宋沉上前，抱住她。
他没说话，就那么抱着她。
江芷柠微笑地抱着他，抚摸他的头，感受着肩膀湿湿的。
宋沉没说话，就这么无声地淌着泪水。曾经那个面对暴力无法反抗，就连哭都不敢的小孩，终于有勇气让眼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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