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把此事上报给大队。
支书听后看着孩子直挠头：“这是啥事情！……真是造孽呀！”
“以前我也听说过，别的公社是有知青胡搞，有了孩子后不想耽误将来考大学、参军，为了自己的前程，狠心把亲生孩子送人！”
“可咋能这么狠心，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给扔掉的，也不怕让野狗给叨了去！真是丧良心，是要遭报应的！”
“你们这些个年轻人！也是，没父母在身边管着。好起来干柴烈火、不管不顾！肚子大了就……唉！搁以前，都得把你们绑起来游街！”
两个女知青低着头，也不敢回嘴，臊得脖子脸通红，好像是她们造的孽似的！
张会计拿肩膀推了推身旁的妇女主任，意思是让她劝劝。
妇女主任正在逗着刘若彤怀里的孩子，转脸看了张会计一眼，马上点头表示明白。
“我说老支书，你冲人家俩闺女吼啥的嘛！这孽又不是她们造下的！人家俩闺女是学雷锋做好事儿，该受到表扬才是！”
“咱先不说这个，支书你拿个主意，后边该咋办嘛！这小东西，咋长这俊呢……”
说完又去抖孩子的小下巴，孩子咧嘴笑着，粉嫩的小牙床上露出了芝麻大点儿洁白的小牙尖儿！
支书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着，猛地站住说道：“是这……他亲生父母……估计是找不着了。”
“她亲娘既然能下狠心扔了孩子，我估计是走了很远的路到这里，不会是周边村子的。”
“大队当孤儿先养着呗！我抽空去公社说明一下情况，估计上边也不会管，最后还是得落到咱们这儿。以后……再说以后吧！”
“支书，我想养这个孩子！”一个怯弱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声音很小但说得斩钉截铁！
“若彤你疯啦！你怎么养活得了他……”何燕瞪着大眼，似提醒又似埋怨。偷偷捅了刘若彤后腰一下。
“是嘛！你一个黄花闺女哪儿会养孩子！你们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这孩子还是交给我吧。”
妇女主任说着就要把孩子抱过去！
刘若彤一躲：“齐主任，我能！我会养好他的！请你们相信我！再说，他是我第一个抱起来的，我有这个资格做他的妈妈！”
“这小妮子，咋这么犟！你还是个姑娘，天天抱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再说，你们没经验养不好，养活个孩子麻烦着呢！听话……婶儿这是为你好啊！”说着又要去抱。
刘若彤眼泪都下来了，求救似地叫着：“支书！”怀里的孩子不仅没哭，一双晶晶亮的大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居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闺女，你来养也不是不行。可你想过没有，将来一旦有机会参军，或者有名额回城，你可咋办？”
支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啊，难道不回城了吗？带着孩子政策上肯定通不过，就算是领养的也不行！
难道真为了他一辈子扎根农村吗？
刘若彤心中陷入了两难，眼睛里顿时失去了光彩。
就在她一愣神儿的的功夫，妇女主任一把抱走了她怀里的孩子！
说是抢更贴切些！
她弟弟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这大胖小子，长得比年画上的胖娃娃还俊！
她从看见这孩子第一眼开始，就没打算把他给别人养。
“齐主任你……那我有权利随时去看小波，他……他也算是我的！”
“行！啥时候想了，你随时来家里看还不行？这傻孩子，你当是小猫崽儿呐！哈哈哈……”
妇女主任高兴地抱着孩子到兄弟家报喜去了！
刘若彤追出门去，看着妇女主任的背影，心碎了一地，双腿直发软，跑回宿舍后趴在炕上就哭了起来！
好像这一刻，她的半条命被人扯下来拎在手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张会计的心也碎了，他这一刻下定决心，一定找个机会向他的彤表白心意！
这么好的女孩子，天上的仙女儿也比不了！
不知不觉的，他的“若彤”在心中又变成了“彤”！好像字越少，自己对她的感情就越深。
从此，张会计像疯了似地接近他心中的彤，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表白！
可刘若彤本就看不上农民出身的张会计，再加上“孩子”被夺走，心里不痛快。
所以找机会把他约到无人处，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他！
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照人！
一点儿光亮都不给他呀！
张会计本就爱钻牛角尖，比张大川还严重。
当天晚上就害下了单相思之病，茶不思饭不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不到两个月时间，虚脱地都快没人模样了。刘若彤很害怕，万一出了事儿自己在这儿还怎么活！
俗话说，唾沫星子淹死人呐，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也不知道怎么运作的，刘若彤在入冬之前被调走了。
后来听说是她找到知青办，主动要求去更艰苦的北大荒锻炼。
是王斌和何燕陪着去的，反正是走了！
张会计心灰意冷，一念之差跳进了村西的大运河！
虽然被过路的村民救起，但被冰凉刺骨的河水一激加上万念俱灰，心病加身病，高烧了好几天，等醒来后就疯掉了。
刚开始整日说胡话，像外国话似的没一句能听懂。
只有一个“彤”字说得又温柔又伤感。
吃饭时旁边必须加上一副碗筷，不给他摆上就发脾气摔桌子砸碗！
还总往村外边跑，也不分白天黑夜，有时睡着觉就突然往外跑，好像喊着什么回来了，天黑我去接你。
村里人都摇头叹息，挺好个人咋成这样了？
纷纷咒骂那个叫刘若彤的女知青，替张会计和他家中相依为命的老娘伤感。
也有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自己照照，人家北京闺女能看上你一个土老冒？真是又可悲又可怜！
世上可怜人有的是！
小波这孩子在妇女主任弟弟家长到四岁，就又成了孤儿。
本来一家三口过得挺好的，齐家夫妻俩得了这么俊的一个大胖小子，乐得合不拢嘴，天天抱着在人多的地方转悠。
可没几年，夫妻俩没病没灾儿的，竟然同时两腿一蹬身归那世去了！
咋办？
老齐家同族人，在大队部吵得鸡飞狗跳。
谁家也不愿意继续领养小波，都说这孩子命太硬方人！
老张支书正好退下来了，儿子也顺利接了他的班儿。
辛苦一辈子了，猛地一闲下来浑身难受！
看小波可怜，又挺喜欢这小子，和老伴儿一商量，干脆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当孙儿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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