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七点五十分，李家地下机房的空气仿佛凝固。
林窈窈的指尖悬在机械键盘上方0.3厘米处，六块曲面屏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连续五十三小时的不眠追踪，让她的眼球布满血丝，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跳动。桌上散落着二十三根拆到一半的棒棒糖，最新的一根草莓味硬糖正黏在她的虎口处，融化的糖液顺着掌纹缓缓流淌。
“信号波动！”她突然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主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数据流突然出现一个0.5秒的异常峰值——这是直播推流启动前的特征波形。林窈窈的右手瞬间化作残影，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超越人类极限的指令。
左侧第二块屏幕立刻弹出三维拓扑图，代表顾乘风信号源的红色光点正在天港市东郊疯狂闪烁。那是一片占地5.2平方公里的混杂区域——三个物流园区、两处废弃工厂，还有正在拆迁的城中村。
“范围还是太大……”林窈窈的犬齿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猛地扯掉耳后的生物电贴片，直接将神经接口插进主机的type-c端口。
这是她曾经幻想将来某一天对抗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对手时特意从黑市淘来的好东西，有了这个，计算机的反应就能和她的思维完全同步，原打算将它视为最后手段来完成属于顶尖黑客“幽灵”的最后一舞，如今用在这里，正合适。
剧痛从后脑炸开的瞬间，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了由0和1组成的数字瀑布。视网膜上倒映出军方防火墙的十六层加密结构，她像外科医生般精准地切入第七层的漏洞。
“东郊物流园b区7号仓！”她的尖叫声伴随着主机过载的焦糊味，“水泥墙体，西侧有排水管道，顶层第三个通风口——”
话未说完，六块屏幕同时爆出电火花。价值470万的主机阵列在青烟中彻底报废，神经接口在她的耳后灼出一道焦黑痕迹。但那个精确的坐标，已经通过骨传导耳机传给了正在待命的冷如霜。
机房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白梦瑶撞开门的瞬间，只看到林窈窈瘫在电竞椅上，被电击般不停抽搐的右手还保持着敲击的姿势，融化的棒棒糖在她掌心拉出细长的血红色丝线。
……
当林窈窈的尖叫声从耳机里炸响的瞬间，冷如霜的左手拇指已经挑开了“夜昙”药剂的金属封口。
针头刺入大腿肌肉的刹那，世界骤然褪色。
她清晰地听见药剂在血管中奔流的声响——像冰河解冻，像刀锋出鞘。骨折处的剧痛先是化作一阵酥麻，随后彻底消失，仿佛那条腿从未受伤。但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穴处炸开的、近乎暴虐的清醒感。
\"东郊物流园b区7号仓。\"林窈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水泥墙体，西侧排水管道，顶层第三个通风口——\"
通讯戛然而止。
冷如霜没有浪费0.1秒去确认信号。她的右手已经拔出短刀，刀身在黑暗中泛起蓝汪汪的幽光，“三日蝉”三个篆体字在月色下仿佛发出秋蝉最后的悲鸣。
下一秒，她撞开窗户。
玻璃爆裂的脆响中，她下坠的身影如同折断翅膀的夜枭。二楼的高度对常人足以骨折，但“夜昙”强化的神经反射让她在落地前拧身翻滚，卸去全部冲击力。
第三秒，她进入车库。
早已敞开的车库大门中三辆车静静地等在那里，等待着女主人的到来，接它们的男主人回家。
第五秒，发动机轰鸣。
那辆她最珍爱的保时捷如同苏醒的猛兽，轮胎在环氧地坪上擦出两道青烟。冷如霜没有系安全带——任何束缚都可能影响0.5秒的拔刀速度。后视镜里，她看到自己的瞳孔已经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是“夜昙”过载的征兆。
第七秒，保时捷咆哮着冲上路面。
冷如霜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挡风玻璃外，黑夜中的天港市化作模糊的色块。超200公里的时速下，绿化带的护栏连成一道银色长龙。某个路口有交警试图阻拦，但警用摩托的引擎声转眼就被甩成遥远的蜂鸣。
交警见追不上了，连忙掏出对讲机联系总部：“西郊紫杉路有一辆蓝色保时捷严重超速，时速超200，现正向东南方向逃窜，请求支援！”
然而，他听到的回答却是：“不要管，那是救命车，从紫杉路到东郊物流园所有交警，立即疏通车道，不得有误！”
交警正在纳闷上面为什么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他身旁一栋大楼的外屏上，广告画面突然变成样。
……
晚上八点整，天港市的夜空被无数电子屏幕的闪光撕裂。
商场巨幕、地铁显示屏、银行Atm机、写字楼的电子广告牌、手机、电脑——所有能投放画面的设备在同一秒切换成同一个画面。
昏暗的房间，顾乘风背对镜头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他缓缓转身，面容在低角度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眉骨处的疤痕泛着冷光。他穿着一身褪色的军装常服，胸前曾经挂满勋章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
“华夏的同胞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我是顾乘风，曾服役于南境特种作战部队，代号‘青锋’，或者你们可以叫我另一个用命夺下来的称号：‘南境战神’。”
镜头拉近，他的眼神如刀般刺向屏幕外的每一个人。
“我曾三次深入金三角剿灭毒枭，九次带队在边境冲突的过程中全歼敌人，被我亲手俘虏和击毙的敌人不下百人……”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陡然拔高：
“而现在，我却成了死刑犯！而坐在你们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富二代——”
镜头猛地转向被铁链锁住的李松柏，后者脸色苍白，嘴角带着淤青。
“李松柏！星幻公司的老板，青松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媒体口中的青年才俊！”顾乘风的声音里压抑着沸腾的怒火，“他做了什么？他用他父亲的权势，用他肮脏的金钱，买通了整个司法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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