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在发布三分钟之后就被删除了，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删评，可这删评的人却不是东泓。
林宫鹤在第一时间就下达任务要求保住所有舆论，无论有害或是利好。
然而，公关部的键盘都快敲出火星子了，根本拦不住。
李想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亲自上场操作了，甚至还拉来了信息技术部的总经理，二人合力，却是起不了一点用处。
李想颤颤巍巍开口道：“b……boSS， 是属下的失职。这次对方来势汹汹，恐怕不是一般人。”
的确不一般。
对方疯狂地删除评论，颇有一副捂嘴的架势。可是偏偏捂不严实。
连东泓公关部都拦不住的删评操作，却无法将所有相关讨论全部删空，反而是留下了一些。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对方有意为之。
仔细看剩下来的评论内容，有九成是呼吁政府严查东泓的，还有一成是其他相关讨论。其中最少的是利好东泓的。
看得出来对方心思缜密，做戏做得很真实。
对方的目的显而易见，要把锅扣死在东泓身上，然后逼迫政府出面调查东泓。
石靖作为林宫鹤的特助，是下属们与林宫鹤交接联系的桥，自然是和众多高层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李想疯狂地向石靖使眼色，颇有一副“兄弟你不救我，我就晚节不保了”的架势。
石靖只好糊着脑子怯生生转移话题：“boSS，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宫鹤抬眼盯向会议室尽头，那目光像是穿过了墙面，看穿了对手的一切。洞察了事件走向的同时盘算好了解决方案：“甩锅东泓捂嘴控评，激化大众愤怒情绪，从而达到目的。”
“什么目的？”
“自己看。剩下来最多的舆论倾向就是他们的目的。”
不是石靖能成功在林宫鹤面前转移话题，而是现在事态紧急到已经没有时间问责了。李想逃过一劫。
“他们想让政府出面调查东鸿？”石靖摇摇头。
“boSS，可我还是不明白。没有就是没有，就算把东鸿翻个底朝天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总不能找一堆烧焦的尸体堆在东鸿门口吧。还有，哪个奇葩脑洞这么大，把东鸿和8·24消失的尸体联系起来？这帖子编得有模有样的。”
“不管对方是何居心，这篇帖子能够给东鸿能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就是了。拿8·24火灾来搞我们，呵，最好别被我揪出来。”
提到8·24火灾的时候，林宫鹤眼底冷到几乎要生出冰刺来，仿佛蓄势待发，随时要刺中主谋者的心脏。
这是国民之殇，何尝又不是林宫鹤心中的结？
林宫鹤迅速下达指令：“再这样下去只会被对方推进挖好的坑里跳不出来。信息技术部先和公关部配合，然后……”
“boSS，”
李想低着头，老脸早就羞得通红，提醒林宫鹤，“我们公关部这边其实已经和信息技术部合作了，呃……”
他望了望对面信息技术部总经理，心底默念：兄弟对不住了，要是现在不说，再假装合作执行任务，这么一拖，事情会更严重的。
“毫无用处。”
林宫鹤无语，瞥了李想一眼：“还不算太笨，知道跨部门。只是……菜是原罪。”
菜是李想的原罪，毒舌是林宫鹤的天性。
……
林宫鹤迈着长腿，迅速回到七十七层办公室，就着刚刚的电脑窗口一顿操作，眨眼间被删的评论回来了三成，并且还在持续恢复。
当谣言传播到一定程度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把事实摆在众人面前也总有人挑刺，甚至继续编造谣言去圆自己的说法。
此时需要打开大众的话匣，让他们自己去互相争辩，“百家争鸣”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就如一个总统候选人在台上与竞争对手辩论，如果在某几项政绩上撒了谎，便会被民众痛批。解决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每一项政绩都撒谎，甚至是每一句话都是谎言，民众便不想辟谣了，只想同对手的支持者斗个你死我活。
但与此同时，对于东泓来说，这一遭无论如何都是要吃哑巴亏的，只是大小问题而已。
若是影响不大，过些日子大家也就淡忘了，影响不了什么。
所以当下最忌讳的就是东泓强行封大众的嘴。
对方深谙此道，控制舆论当做射向东泓的利箭。
……
“嬴姐，突发状况！技术人员的删评操作失灵了，舆论不受我们控制，要不要wASU那边的帮助？”
万鹊停三楼，嬴启孜的办公区。
嬴启孜正站在落地窗前盯着远方的城市天际线发呆。
接起电话，莫嗟传来这样一条消息。
听罢，她退出通话页面扒拉了几下页面，大致明白过来是怎么个‘失灵’法。”
她一边看一边抬步朝电脑方向走，刚抬起脚又放了下来，左手揣进了裤袋，右手又将电话贴在耳边：“不用了，把照片也放出去。”
“好的。”
嬴启孜的指令对于莫嗟而言从来都是无条件地信任和遵守，她保持着和嬴启孜的联络，在电话那头布置好任务。回过头来继续与嬴启孜通话。
她先执行，再回过头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嬴姐，尸体真全部藏在东鸿？”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我的确接触到一具。”
还是自己的爷爷。
听到这儿，莫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她知道，那是嬴姐这么多年心底最疼的疤。
“想说就说。”
莫嗟犹犹豫豫地接着问道：“嬴姐，如果……万一我们搞错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收场？那篇帖子虽说能逼政府出面公开调查东鸿，可是对东鸿的打击不小啊。东鸿倒了林宫鹤自有办法脱身，你这又把照片放出去，林宫鹤会遗臭万年的。我最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莫嗟的年龄其实比嬴启孜的大，那一年嬴启孜对她来说还是小孩姐。她拯救了自己一塌糊涂的人生，更救了自己的命。
无关年龄，嬴启孜才是“姐”。
从前那段特殊的经历让莫嗟养成了瞻前顾后的习惯。嬴启孜一向是玩命向前冲的人，这种时候，莫嗟总要为她考虑更多的东西，她希望嬴启孜好好活着，看清前方的深渊再考虑要不要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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