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冯·乔,你已被包围。立刻投降!”
“少尉,他们在说什么鬼话?”
“他们让你投降啊?”
“你要投吗?”
“就算死了也不会。叫他去你妈的吧。”
不过他说这话并非真的打算就这样说出口。
不然话音未落,不到一秒钟四周便会被炮火呼啸而至,克里斯蒂安还没有准备好去见上帝。
“拖到支援到来为止。”
赫尔曼少尉绝不是笨蛋,肯定会请求增援。克里斯蒂安心想,现在大概会有坦克、俯冲轰炸机什么的赶来,稍微等一下就行......
“再不给答复就开火,数到十!”
当然,那是在法国人真给他们时间的情况下,要是他们打算无法活捉就把克里斯蒂安弄成尸体寄给汉斯和威廉二世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十、九——!”
“少尉,快想点办法拖时间!我们要完了!”
“知道了,你这家伙。喂!稍等一下!”
在炮手弗朗茨的催促下,克里斯蒂安两臂高举,从舱口探出上半身,像个贵族一样用流利的法语喊道。
“就算你们就地杀了我,也于你们无益!”
“什么?”
“刚刚还杀害我们同伴的家伙说什么呢!”
“嗯......这个嘛,那我真无话可说了......”
“少尉!”
“咳,仔细想想。拉·罗克的日子已经到头了。很快他会在巴黎的掩体里被拖出来,或者朝自己的头开枪自尽。”
“呃......!”
“那、那是......”
“可是即便在这里杀了我,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克里斯蒂安一句句事实砸向对面的法国人,让他们不由一震。
事实如此,巴黎被占、拉·罗克的垮台几乎无可避免。同盟国从四面八方涌向巴黎,再怎么拖延也难以改变整体战局。
“如果我出事,我父亲和祖父会追杀你们到地狱尽头。战争眼看就要结束,你们也该为将来考虑不是吗?”
法国人的反应竟比预料的要好,克里斯蒂安越发卖力地口若悬河,心想或许三寸不烂之舌真能翻盘。
“滚开,你这个xx佬和普鲁士婊子生的的肮脏杂种!”
“?!”
然而克里斯蒂安没料到的是,眼前的法国指挥官即便在巴黎即将陷落的情况下仍不肯放弃对政权的忠诚,简直是拉·罗克的虔诚信徒。
“不必多听!所有坦克,瞄准那个欧亚杂种!”
砰嗒——
毫不犹豫间,随着法国指挥官的命令,几辆法国坦克将主炮转向了克里斯蒂安的四号坦克。
“好吧,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好吧,虽然说服失败也不足为奇,但眼看性命要丢,克里斯蒂安反倒比刚才更显从容。
嗡——
因为时间足够,他已成功拖住了时间。
嘟————!
“这该死的混蛋!”
“是斯图卡!”
约定好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从天而降,开始了对法国装甲的急速俯冲轰炸。
那是一架拆除了象征性的警报和俯冲装置,改成搭载了反坦克火炮的Ju 87G“大炮鸟”。
嘭!嘭!嘭!嘭!
“把枪从我弟弟那边拿开!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
恰在此时赶到的,正是在附近的莱因哈特。
他一听见弟弟有危险的消息,就怒火中烧的驾机赶到。
为了救克里斯蒂安,他朝着陷入混乱的法国步兵一阵扫射,机枪倾泻出火舌,战场再次陷入一片狼藉。
“啊,哥你怎么又来了?!”
眼看被哥哥说教在所难免,克里斯蒂安似乎并不怎么喜欢。
“总之这次挺过来了。剩下交给增援,我们撤吧?”
“好。但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克里斯蒂安低声念着,然后一边嘟囔着莱因哈特一边抓起了舱口旁的mG34中机枪,就冲了上去!
“你这王八蛋,竟敢辱骂我的父母!”
“?!”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mG34作为德军广泛使用的通用机枪,射速高、火力猛,常被安装在坦克和机枪岗上。
而此刻,正如它的称号“汉斯电锯”一样,锐利的声响撕裂空气,法国指挥官在爆炸和机枪火力下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哪怕在战争中很多事都能忍受,但有人亵渎双亲,这是任何儿子都无法容忍的愤怒。
“孩子,别这样!”
当然,某位父亲可能并不希望这样的孝顺出现。
......
“这小子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了吗!”
从西线传来的消息让某人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
汉斯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脑勺,这动作无需多言,这是身为父母、因为有一个过分勇猛的儿子而产生的无奈。
“阿登纳部长,要是下令禁止克里斯蒂安出击,或者把他调到后方部署,会不会算是总理滥用权力呢?”
“我理解总理的心情,但还请忍一忍。不管怎样,他不是为了盟友甘愿牺牲、主动当诱饵吗?这不是应该责罚的对象,反而该表扬才是。”
“那倒也是......”可问题就在于,那‘当事人’偏偏是我的儿子。
换作别人,也许应当颁发勋章;但想到克里斯蒂安差点儿没了命,说实话,汉斯只觉得胸口只剩下沉甸甸的无力。
“而且结果上看,您的次子也安然无恙,凡尔赛随后也安然占领了。所以这事就算了吧。”
“唉......好吧。”
虽说被这个次子弄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但作为总理必须分清公与私,而且正如阿登纳所言,终归是件圆满收场的事。
莱因哈特已经替他把克里斯蒂安好好教训一顿了,现在该把精力放在攻取巴黎上。
“总之,现在只剩下挺进巴黎心脏部位一途了。”
“是啊,我们的桥梁坦克已经开始在塞纳河上架设桥梁了。”
或许有人会怀疑仅凭桥梁坦克能否渡过塞纳河,但与xx的大江大河不同,贯穿巴黎的塞纳河虽然河道曲折,长度可观,但河宽大多只在一百到二百米之间。
河中也有不少小岛,比如位于凡尔赛和布洛涅-比扬古之间的塞冈岛(?le Seguin),以及圣母院所在的西岱岛,这些都为军方架桥和进攻提供了一定便利。
“北部集团军也已突破圣丹尼斯,向巴黎北部推进,16号之前可能就会分出胜负。”
八月十六日。
这么算来,那正好是从d登陆日算起整整八周的日子,而在真实历史中,这一天正好也是柏林奥运会闭幕式的时间。但在这里,混蛋般的战争让柏林奥运会根本无法如期举行。世事多变,运动员的光荣往往会被战争的喧嚣吞没。
但在此时来说,这既是遗憾也是一种另一种可能。若奥运改在战后举办,若舞台仍在柏林,汉斯甚至可以亲自为运动员们挂上金牌。
“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为了能早点看到那一天。
......
“阁下,盟军已经攻占布洛涅-比扬古。”
“北线方面,伦德施泰特的部队也已越过圣丹尼斯,开始向巴黎推进。”
“由蒙哥马利指挥的英军也抵达了勒瓦卢瓦-佩雷(Levallois-perret)......”
一连串的坏消息在昏暗的地下指挥室内炸开。无线电的噪音与士兵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末日将临的死寂。
与汉斯那种想象着“战争结束后”的轻松不同,对拉·罗克来说,“之后”这种词汇已失去了意义。他那张布满灰尘与倦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比死人还苍白。
“......还有能阻止他们的兵力吗?”
“......”
拉·罗克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回答他的,只有魏刚和其他将领的沉默。
他们心知肚明——根本没有。
在盟军无情的攻势下,法军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尤其是投降的,太多了。
连巴黎防卫司令贝松都已放下武器,那些被强行征召来的士兵,又有什么理由替旧政权去送死?
“终究是这样收场的吗......”
拉·罗克低声呢喃,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外交部长皮埃尔·赖伐尔早在数日前就逃离了地堡,生怕被自由法国的人擒获。秩序保障局局长约瑟夫·达尔南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地堡的景象就像整个法国的缩影,崩塌、离散、绝望。
“阁下,您必须离开巴黎,另谋后计。”
“达尔朗。”
平日里总是替他打气的吉内梅尔此刻也噤若寒蝉,唯有海军上将达尔朗仍留在地堡中,语声急切。
“虽然巴黎保不住,但我们还有南法。那边还有几座军工厂。只要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也许还能东山再起。”
事实上,那些军工厂并非为逃亡而建,而是延续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防御计划,以防北法工业区再度落入敌手。然而如今听来,那番解释更像是一种奢望的安慰。
“达尔朗,我们已经输了。就算去了南法,又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与盟军担心他突围不同,拉·罗克自己早已没有逃生的意志。
他不愿舍弃巴黎,这个在上次大战中未曾被敌军踏入的城市。虽说当年那是因法国先行投降,但他仍以“巴黎未沦陷”为荣。而今,要将她亲手交给敌人,简直如同背叛自己的灵魂。
去南法?再一次失败?再一次苟活?那种耻辱比死亡更难以忍受。
“连法国人民都已背弃我。你也清楚,没有士兵,我不可能再作战了。”
“可陛下,拿破仑在莱比锡战败后也曾一度陨落,但他重归巴黎时,全欧都为之颤栗。”
达尔朗罕见地坚持不退,一步步逼近。
“更何况,我们还有贝当元帅的部队。若您能抵达靠近西班牙的佩皮尼昂,与他会合,再借助西班牙军的力量,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可是......”
“地中海舰队的水兵们,已在我的命令下在那里构筑防线。阁下只需带着您的威信前往即可。”
达尔朗低声呢喃,言语如毒蛇般缠绕在拉·罗克心头。那“或许还不算太晚”的幻影,终于让他抬起头。
他转向魏刚与吉内梅尔。
“我赞同达尔朗的提议。”
“没错,阁下。您还没有失败。即使我们失去了巴黎,但只要您还在,法兰西就未曾灭亡。”
魏刚的声音中充满惶恐的热切,吉内梅尔更是连连点头。他们要的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要拉·罗克活着,他们就有一线生路。
“......好。放弃巴黎。”
拉·罗克的眼底终于浮现一丝久违的光。
他接受了达尔朗的建议,离开巴黎,前往佩皮尼昂。
“达尔朗,能有办法离开这座城市吗?”
“当然有,阁下。利用与地下墓穴相连的通道。那原是抵抗组织的秘密路线,如今他们早已上地面活动,那些隧道空无一人。”
拉·罗克点了点头。
若他此刻还有一丝冷静,必能察觉达尔朗话语间的可疑。但此时的他,已不再思考。
“魏刚。”
“在,阁下。”
“集合剩余部队,点燃巴黎。”
“什......什么?”
“我不能将巴黎完整地交给盟军。若我得不到她,他们也不配。”
他语气冰冷,像在宣判。
既能争取逃跑时间,又能吸引敌人的注意。
正如东汉末年的董卓,那个让洛阳赤地百里的乱贼,他亦打算以火葬尽荣耀与罪孽。
没有人反对。
“明白,阁下。我这就去准备。”
对于魏刚和拉·罗克的亲信们而言,投降也只是换一种死法。他们宁愿将巴黎化为灰烬,也不想沦为俘虏。
“等火起之时,我们就出发。达尔朗,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当然,阁下。”
达尔朗露出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千钧的阴影。
那不是忠诚的笑,而是一种讥讽的、嘲弄的、几乎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笑。
“蠢货一样的东西。”
笑中所蕴的含义,唯有他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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