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你他妈…”
黄志国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就要发作。
“黄志国！”
李Sir沉声喝止了他，然后转向沈涛，语气沉稳。
“沈先生，作为爆炸案的主要当事人和受害者，你有权选择是否现在去警局。我们确实需要一份详细的笔录。你看，是在这里简单录一下，还是…”
“就在这吧。”
沈涛指了指酒吧里面。
“我不想再看到这位黄督察。
他像个狼狗一样对着我这个受害者狂吠，让我很不爽，影响我回忆案发经过。”
“你！”
黄志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涛的手指都在哆嗦，但被李Sir严厉的眼神死死按住。
“好。”
李Sir点点头，对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警官说。
“阿强，你跟我进去给沈先生做笔录。黄督察，你在外面维持秩序，保护好现场。”
黄志国死死瞪着沈涛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憋屈地留在外面。
酒吧内一间安静的办公室。
李Sir让助手阿强打开记录本，他看着沈涛，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沈先生，你这张嘴…真是够毒的。
黄志国被你气得够呛。不过.上次泼尿那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沈涛喝了口水，笑着摇头。
“李Sir，你这话...不太合适吧？你可是高级督察，代表港岛警方的形象。说我缺德？传出去影响不好啊。”
李Sir也笑了，带着点随性。
“高级督察怎么了？高级督察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欢和讨厌。只要穿上制服的时候秉公执法，私下里说点真话怎么了？难道要我天天板着脸，跟你打官腔？”
“行！
李Sir够直爽！”
沈涛也笑了。
“就冲你这句话，今天这笔录，我配合到底。”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说笑几句后，进入正题。
沈涛将今晚从接到美琳电话开始，到发现炸弹、死里逃生、再到揪出杀手、杀手服毒自尽的经过，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李Sir眉头紧锁。
“你觉得…是倪永孝干的？”
沈涛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
“不像。”
“哦？为什么？”
李Sir有些意外。
“那个杀手，是死士。临死前，眼神只有怨毒和任务失败的懊恼，没有任何对出卖主人的恐惧或者犹豫。”
沈涛回忆着红发青年最后的目光，语气笃定。
“这种人，就算被活捉，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倪永孝没必要多此一举派个死士来，还特意让他暴露。
他真要杀我，手段会更隐蔽，更致命。”
李Sir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那你觉得…会是谁？”
沈涛摊了摊手，露出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的笑容。
“李Sir，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仇家遍地走。洪兴内部看我不顺眼的，和联胜刚刚结下梁子的大d，东星耀阳那边也得罪过，还有那些被我抢了地盘断了财路的小社团…想我死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幕后真凶是谁？我还真不知道。
这恐怕...得靠你们警方去查了。”
李Sir看着沈涛，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叹了口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
“沈先生，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承您吉言。”
沈涛笑了笑。
“笔录做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感谢沈先生配合。”
李Sir合上记录本。
“最后说句题外话。我调看过你的档案，也了解过你最近做的事。搞出租车公司，开服装店鞋店….路子走得挺正。希望你能保持下去。走正路，才能活得长久。”
沈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语气平静。
“李Sir放心。正路才能赚大钱。我脑子里赚钱的点子多的是，没必要去碰那些风险大、还害人的偏门生意。”
警察离开后，沈涛回到屯门的别墅。
晓叙早已听到消息，忧心忡忡地等在门口，看到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沈涛安抚了她几句，独自走进书房。
他靠在宽大的皮椅上，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爆炸案的幕后元凶…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把所有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
黎彪？刚吃瘪，但以他的胆子，敢玩这么大？可能性不大。
大d？
刚被自己削了面子，有动机，但和联胜刚在鞋厂冲突中认栽，这么快就报复？时机太紧，不像。
倪永孝？理由不充分。东星耀阳？阿四那件事后一直没动静…难道是洪兴内部？靓坤？蒋先生？还是其他对自己快速崛起心怀不满的堂主？
一个个名字，一条条动机在脑海中盘旋、碰撞、排除…最终却毫无头绪。
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比明刀明枪的敌人更让人不安。
另一边，在尖沙咀，韩琛家中。
玛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走进卧室。韩琛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阿琛，喝点汤，醒醒酒。”
玛丽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脸上带着忧虑。
“听说…沈涛今晚在屯门被人用炸弹袭击了？差点没命。”
韩琛睁开眼，眼神清明，没有醉意。
他端起醒酒汤，吹了吹。
“嗯，知道了。”
玛丽看着他平静的反应，试探着问。
“你猜…会是谁干的？倪永孝？”
韩琛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目光平静地看向玛丽，吐出两个字。
“是我。”
“什么！”
玛丽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阿琛！你…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杀沈涛？他要是死了，我们和黄Sir的事.…”
“他不会说出去的。”
韩琛语气笃定地打断她，眼神深邃。
“一个连嘴里藏毒的死士都不怕的人，临死前会为了活命出卖别人吗？不会。
沈涛是聪明人，他知道说出来只会死得更快，没有任何好处。
他只会把那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那你为什么要…”
玛丽依旧不解。
“借刀杀人。”
韩琛眼中带着精明的算计。
“除掉倪老三。”
“倪老三？”
玛丽一愣。
“对。”
韩琛点点头。
“倪永孝身边，最死忠的就是他这个三叔。伽文和猫生那两个墙头草，早就跟倪永孝不是一条心了。只有倪老三，是倪永孝真正的心腹和爪牙！他活着，对倪永孝是助力，对我们…就是最大的绊脚石！除掉他，才能让倪永孝真正变成孤家寡人！”
玛丽看着韩琛眼中闪烁的寒光，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俯下身，在韩琛脸颊上吻了一下。
“阿琛，你总是想得最周到。我支持你。”
韩琛拿起床头的大哥大，拨通了沈涛别墅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沈涛沉稳的声音。
“涛哥，是我，韩琛。”
韩琛语气带着“关切”。
“听说你今晚遇到点麻烦？没事吧？”
“托琛哥的福，命大，没死。”
沈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事就好。”
韩琛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重要情报”的意味。
“涛哥，我收到风，明天晚上十一点，西贡三号码头。
倪老三会亲自带人去接一批货，价值八千万！
这可是条大鱼！你要是有兴趣…这消息，算我送你的见面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沈涛带着明显“质疑”的声音。
“琛哥，这消息…可靠吗？不会是倪永孝放出来试探我的吧？或者…试探你的？”
韩琛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沈涛心思缜密，嘴上却斩钉截铁。
“涛哥放心！绝对可靠！
三合会最近地盘收缩，下面场子缺货缺得厉害！
倪永孝急需做出点成绩挽回人心！
这么大的交易，他不敢玩虚的！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好。多谢琛哥。”
沈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信了吗？”
玛丽紧张地问。
韩琛放下电话，摇摇头。
“不知道。
沈涛这个人..心思太深，看不透。”
与此同时，屯门别墅。
沈涛放下电话，脸上没有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价值八千万的货？倪老三亲自接？韩琛会这么好心？”
沈涛冷笑一声。
“真要是倪老三接货，倪永孝怎么可能让韩琛知道？还特意告诉我？这摆明了是挖坑让我跳！”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黄Sir的号码。
“喂？
沈涛？”
黄Sir的声音带着警惕。
“黄Sir，刚收到韩琛的情报，说倪老三明晚十一点在西贡三号码头接一批价值八千万的货。”
沈涛开门见山。
“你觉得可信吗？”
“韩琛的情报？”
黄Sir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否定。
“他在骗你！我刚刚收到确切消息！
倪永孝这次玩的是分兵之计！
他同时给了韩琛、倪老三、伽文和猫生四个人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每个人接一部分货！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其他人接货的时间和地点！
更不知道哪批货是真的，哪批是假的！
倪永孝这只小碧眼，就是想用这招来试探，看谁走漏风声，或者…引蛇出洞！”
沈涛心中了然，果然如此！
他之前就猜到倪永孝不可能这么大意。
他沉声问。
“倪永孝为什么要故意把消息放给你们警方？”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黄Sir语气凝重。
“他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故意放出烟雾弹，搅浑水，让我们疲于奔.…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涛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倪永孝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道。
“猜不透。多谢黄Sir的情报。”
挂断电话，沈涛眼中寒光闪烁，思路瞬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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