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疼啊！”
秦昇坐在自己在工作的医院附近租下来的出租屋客厅的沙发上，正用着医用酒精给自己上过碘酊的伤口脱碘。
他不是外科医生，当初在外科轮转的时候学到的知识用来给自己伤口消毒也只是勉强够用。
此刻蘸着酒精的棉签抹到伤口时传来的痛感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消毒技术是不是都还给老师了。
消毒一遍以后，秦昇看着自己手上已经自行粘合起来的伤口，在想着要不要去外科挂个号缝两针。
感情自己一刀下去只是把皮肤表皮层给划开了，难怪伤口自行止血的速度那么快……
收拾好东西，秦昇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不久前，秦昇经历了人生中最短的一次抑郁发作，在这持续不到两天的抑郁发作期之中，他又做了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右手盖住双眼，秦昇又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这两天的经历让秦昇觉得很不真实，可偏偏他又记得自己每一个举动发生时的心路历程。
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两天的记忆片段，秦昇一边分析一边为自己寻找理由。
脑力的动用是需要充足的体力作为支撑，秦昇这种不顾一切地动用脑力的行为很快就招来了抗议。
胃部传来的绞痛上秦昇不得不暂时中断了自己的思考，从口袋里翻出一颗随身的糖果吃下。
支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秦昇迈步走向厨房，开始淘米做羹。
秦昇的烹饪理念很简单——果腹。
把锅支起来熬粥以后，秦昇便打开了冰箱门，从中找出一颗小白菜还有一块冻猪肉。
将菜摘好，将肉切块，然后把它们一股脑地投入沸腾的锅中，再撒入一点点的调味料，秦昇便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他有一些想吐，可明明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强忍着不适，秦昇反反复复的将手机熄屏亮屏，仿佛这样就能够让时间流得更快一点。
一番等待过后，秦昇熄了灶台的火，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收拾好厨房，秦昇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微信，对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发起了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将秦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秦昇起身向门口走去，为来人打开了门。
打开门，映入秦昇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的面容冷峻、线条分明，宛若刀削斧劈而出，双目幽幽，没有多少生气。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他那漂白了半边的微分碎盖，白色发根处那约莫一指宽的黑色告诉秦昇对方这个发型并不是一时兴起之作。
“你怎么来了？”
秦昇脑海中关于来人的记忆已经算是久远了，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都悉数涌现了出来。
裴轩逸，自己自从高中起就亦敌亦友的故人，上了大学以后就基本没有了联系。
“好久不见了——柴葛！”
裴轩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秦昇头疼欲裂，如同被狠狠地敲击到了。
秦昇捂住自己的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称呼，脑海混沌之际，甚至以头撞墙，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脑海里的混乱理清。
裴轩逸对于秦昇的反应竟然并不意外，连阻止他的想法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知道用头敲了多久的门，秦昇逐渐平息了下来，扶着门把手，目光冷冷地盯着站在门外的“老朋友”。
“当年一个病房的兄弟，你就这么把晾在门外？”
裴轩逸的言语是如此刻薄，与秦昇的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差异，只不过少了当年的那份生疏。
明明在秦昇记忆里裴轩逸对他的敌意还挺重的来着，多年不见对方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很是要好的朋友。
秦昇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你是要进来坐坐？”
秦昇记得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对待对方的，现在如果装作很热情的样子反而生分了。
“不可以吗？”
裴轩逸反问了秦昇一句，随后就直接越过秦昇走到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出租屋里。
裴轩逸毫不客气地躺到了客厅里的长沙发上，将秦昇这一个主人家晾在了一边。
秦昇站在茶几旁边的小沙发前，也不急着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看你的样子，已经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柴葛了？给我介绍一下，就像介绍李思玉那样就可以了。”
裴轩逸的话又一次挑动了秦昇的神经，熟悉的刺痛感钻着他的脑袋。
见秦昇不语，裴轩逸坐起身来，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撑在沙发上，仔细地打量起秦昇居住的屋子。
“基本都是租房的时候自带的东西，看样子你终于没有想象出一个人来陪着你了。不错，有进步！”
“哼！”
秦昇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有没兴趣过来给我打工，你已经把大好的年华给浪费了这么多了，不考虑做点什么改变？”
裴轩逸满脸得意，看着秦昇的眼睛却没有半分情感流露。
“不了，我有工作了，我过得还挺开心的。”
秦昇完全不相信对方时隔这么多年来找自己是有什么好事，绝对藏着坏心眼。
“秋意传媒公司执行总裁？这个活计可比你窝在医院里当医生有趣多了！不考虑一下？”
“我对这些都是弯弯绕绕的东西可不感兴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昇听到“秋意传媒”这个字眼的时候，心中便感到一丝不对，裴轩逸来找他绝对不是却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人，肯定是另有目的。
“柴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野心到哪里去了？”
裴轩逸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看样子他对秦昇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已经不是‘柴葛’了，我现在只是秦昇，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罢了。”
“秦昇！”
裴轩逸终于是喊对了名字，只不过他的语气已经完全冷漠了下来，一如高中时那般。
“你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兽性’了，是吧！”
“我已经失去一切，余生不过只剩下我一个了。”
秦昇无奈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和我是同类，没想到你居然拔掉自己的獠牙去做一个普通人。”
裴轩逸站起身，留下这句话便向着屋门走去了。
“獠牙只会伤害到你爱的人，你不也是做不到了无牵挂吗？不然，你也不会把你的把柄交到我手中。”
秦昇躺在小沙发的靠背上，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秦昇的动作很慢，完全不担心裴轩逸会不会就这样离开。
“即使不放弃獠牙，我也能够守住我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和你一样当一个懦夫。”
裴轩逸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打开门离开了，只留下秦昇一个人被烟雾环绕。
一支烟抽完，秦昇摸了摸已经空掉的烟盒，随后将它丢进垃圾桶，想着去拿自己放在茶几底下的存货。
摸出茶几下的那条利裙，秦昇却从里面摸出了一包荷花，看样子是裴轩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荷花——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秦昇心里想着，拆开包装给自己抽出了一支荷花烟点上，只是浅浅一口，他便明白了裴轩逸的用意。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终究还是同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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