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慧茹拿着女儿给的武器进入西北角小门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地走在一片黑暗中。
渐渐地，前面出现了一点光亮。
声音也随之而来。
走出黑暗后，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白。
孔慧茹躲在边角处，谨慎地环顾四周。
这里也是个实验室，和外面像也不像。
这里没有很多人，但是有非常多的玻璃罐子，里面泡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孔慧茹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深呼一口气。找到旁边的一个房间，缓缓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内很昏暗，空气中也带着很重的潮湿气息。
孔慧茹小心翼翼地搜索了这个不大的房间，发现了一个靠在最里面的衣柜。
打开衣柜，发现是清洁工的衣服。
孔慧茹想了想，还是换上了清洁工的衣服，又戴上了口罩遮住脸。
身上贴身揣着匕首，又把镰刀藏在清洁工衣柜里。
推着门口装满工具的清扫车，走向实验室。
因为常年操持家务，孔慧茹动作十分娴熟。在实验室的走廊里走走停停，清理各处的污渍，也丝毫没人怀疑她。
她一边清理，一边在仔细观察着各个实验室。
通过那些透明的玻璃，能清楚看见每个实验室都是在做什么。
只是越看，孔慧茹越觉得心惊肉跳。
有些实验室里，是几个人正在给一些猛兽开膛破腹，有一些则是在对着显微镜来回摆弄。
但是最吓人的还是后面的几个实验室，每一间都有很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在手术台前。
而手术台上躺的不是人类，就是一些缝合了人类和猛兽的怪物。
孔慧茹前半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环境，自然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血腥、怪异的场景，让孔慧茹拿着抹布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如果有人看见她在颤抖，一定会怀疑她是假冒的清洁工。
于是，孔慧茹不敢在打量实验室内的场景，低着头，对着一块墙面，偷偷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身体不再颤抖，孔慧茹才好像是刚刚清理干净墙面的顽固污渍一样，直起身继续朝前走。
快要走到最深处那个完全透明的玻璃房间跟前时，身后有个研究员打扮的人叫住她。
“哎！你怎么还往前走啊，那边是约翰博士的工作间，这个时候别过去。”
孔慧茹转过身，小心翼翼地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一时有点迷糊，看错了时间了。”
她的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三条指针分毫未动。
来不及多想，就被那个男人催着赶快离开。
就在孔慧茹费力地调转工具车，准备再找机会接近的时候，约翰博士的实验室门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如果此时孔昭意也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女人的长相和烟市的王女士十分相像。
对方一走出来，刚才叫住孔慧茹的那个人就热络地凑上前去。
“王研究员，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都忙完了么？”
那个被称为王研究员的女人只是瞟了一眼凑上前来的男人，冷漠疏离地点点头，就把目光转向孔慧茹。
“你跟我进去，里面要收拾一下。”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转身回去了。
孔慧茹立刻跟上，经过那个男人身边时候，还听见一阵小声嘀咕：“这么难搞……要不是王家……我才懒得理你……臭架子……”
低着头，进入约翰博士实验室，孔慧茹更加不敢抬头乱看，生怕看见什么肢解人体的场景。
叫她进来的王研究员看她一直低着头，动作也磨磨蹭蹭地，不由地皱着眉“啧”了一声。
然后指着一张手术台底下的斑驳血迹说：“把这里收拾干净，只清理地面，不要碰上面的器具。”
孔慧茹诚惶诚恐地拿着清洁剂和抹布，蹲在地上一点点擦拭着那些血迹。
血迹应该是已经有一会了，很多地方都彻底凝固住，难易被清洁剂溶解。
孔慧茹想着长生就在这个实验室的某一处，心里揪成一团。
要是长生也要被这样对待，要是这些血迹是从长生身体内流出来的……
吸了吸鼻子，孔慧茹不敢再多想，手上的动作幅度却大了起来。
只不过她没注意到，自己吸鼻子的声音在这间安静的实验室中显得格外突兀。
而这间实验室的主人圣约翰，原本坐在最里面，痴迷地看着刚刚结束手术的实验体，突然听见吸鼻子的声音，满脸嫌恶地回头。
快速走过来，指着蹲在地上擦拭血迹的孔慧茹呵斥道：“肮脏的东西！滚出我的实验室！你想把你身上的病菌留在这里么？你想毁了我的实验么？”
孔慧茹一时慌了神，蹲在地上没敢有任何动作。
圣约翰见清洁工还像个木头一样蹲在原地，觉得忍无可忍，打算叫人把她拖走的时候，那个实验体醒了过来。
一声沉闷地呻吟，长生醒了过来。
腰上的痛感十分熟悉，是她从前在实验室中最常感受到的。
此时的她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不清。
她记得自己还在野山上，和姐姐、康乐在一起。
但是睁开眼，她又回到了这个满是惨白的、充满死气的实验室。
身上的痛觉让她开始怀疑，脑海中的记忆是不是梦。
圣约翰不再管呆若木鸡的孔慧茹，一门心思扑在了长生身上。
他一把扯开白色的布单，丝毫没在意浑身赤裸的长生，因为白布单卷起的微风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两只浑浊的眼睛都盯在腰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查看。
两个小时前缝合的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了，整体愈合情况是远远比正常人要快的。
虽然不像是影视作品中瞬间恢复那么夸张，但圣约翰一直坚信，只要他能破解这个实验体的基因密码，就一定能突破生命的极限。
即使，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成功过。
而浑身赤裸毫无尊严的少女，依旧眼神空洞，在瞥见圣约翰那张脸的时候，眼中迸发浓烈的嫌恶与憎恨。
可圣约翰好像感受不到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一般，依旧喜气洋洋地用不流利的国语，夸赞着长生。
“孩子，你真是上帝送给我的珍宝！”
“如果没有你，我这满腔的才华都无处施展！”
孔慧茹听见这怪腔怪调的夸赞，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偷偷朝着实验室内部看去。
只是一抬头，正好和侧着头的长生对视了。
虽然孔慧茹在进来的时候就想过，长生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肯定是委屈的。
但是她没想到，那么可爱的孩子，像牲畜一样，毫无尊严地躺在那，被那个暴躁的外国佬评头论足。
孔慧茹用力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进入西北角门之前，孔昭意就告诉过她，进了这里，就只能靠自己。
她得把长生带出去。
不光是为了孔昭意的托付，还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真心喜欢长生。
孔慧茹的面容隐在口罩下，但她还是对长生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清理地上的血迹。
而躺在那的长生也看见了孔慧茹，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一直在旁边的王研究员也察觉到了长生的变化。
正想走近探究的时候，长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于是，她转身对着清理完地面血迹的孔慧茹点点头。
“这里清理完了，你跟我走，还有另一间需要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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