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开锁声，凌桑急切跑到门口，打算第一时间不管对方要东拉西扯什么，都先把话题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这边。
却没想到江璟灏开门看到凌桑跑过来的身影那一刹那，先发制人。
“我也有话跟你说。”凌桑诧异地愣了一下，回道，并且难得霸道得近乎命令的语气及时补充，“先听我说，我的更重要。”
江璟灏没回应，不过心里倒是不急了，关门走进来，慢条斯理脱外套换鞋。
凌桑一脸严肃看着他，不肯让步。
她能有多重要的事？大约就是想好了哪天要走，或者突然想开了暂时不走。
无论是哪个答案，在听完他要说的事后也只会走向唯一的结果。江璟灏想。
比起江璟灏要说的事确实紧迫得争分夺秒，此刻他却乐意花时间看看凌桑的选择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毕竟等自己的事情讲完，也许她就不再愿意说什么了。
“好，你先说。”
明明做好准备要听答案的，却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A和b，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江璟灏嘴上说着要听她说，可又偏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走进卫生间洗手，不得闲似的。
凌桑原本就想找个隐蔽空间同他谈，见状没多想，急得紧跟着走进去，“嘭”的一声，帅气关门。
没开灯的卫生间通过门上的磨砂玻璃微微透进一些光，被凌桑举动震惊到的江璟灏忘记关掉水龙头，任由自来水涓涓淌下，积蓄在池中变成浅浅一汪。
“我实在没耐心看你磨磨唧唧，就在这儿说吧。”凌桑心中焦急，并未意识到有任何不妥，“城郊的度假村，就是凌梓江璟鸿出事那个地方，你们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度假村？”江璟灏本来还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自在，此刻都因这三个字烟消云散，神情严肃而紧张，“你都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凌桑诧异道，但为免两人自说自话，她进一步寻求确认，“媒体黑通稿，你是指这个吗？”
“媒体黑通稿？”
看江璟灏一头雾水的样子，凌桑翻了个白眼，果然说的不是一码事，就知道他们俩天生没默契，曾经是，现在也是！
“刚刚师兄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几个大媒体投稿，说度假村有什么人命关天的事秘而不宣，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吗？是凌梓和江璟鸿吗？他们俩的事不是公开的吗？怎么会秘而不宣？还是你们那里又有人出事了？”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
这还真是件十分重要的事！
江璟灏不敢耽搁，赶紧给杨越打电话，让她立刻派人查黑稿内容，要求宣发部门和公关部全部回公司加班，做好危机公关。
大公司果然就是大公司，执行力强的一批，凌桑刚刚才意识到两人在乌漆嘛黑的洗手间似乎不大对劲，悻悻地开门走出来，那边江璟灏的手机已经响了。
当然，也许凌桑的这个意识，反应时间并不短。
“黑稿截到了，大家正在抓紧分析，方便的话，您来一趟公司吧，情况没有那么糟。”
“好，你们先处理，我跟凌桑把话说完。”
“哦，祝你好运，老板。”
挂掉电话，江璟灏也走出卫生间，示意凌桑到沙发上坐，有事谈。
坐定后抬头看了眼楼上，凌桑意会，“哦，兑三在摆弄那些3d打印图，声音小点他不会听到的。”
“你的事说完了，我的事还没说。”江璟灏没来由又紧张起来，难耐地干咳一声，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好，你说。”
心里原本想好的开场白，因为黑稿插曲，让他不得不全面推翻，现下不知如何起头，显得支支吾吾起来。
凌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感谢一类的话，又不好意思拉不下脸，干脆大度地让他免了，“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怎么说啊？那个黑稿的事更十万火急，要不你先去处理？等回来再说好了，没关系。”
“不是。”见对方似乎快要失去耐心，江璟灏也不再犹豫，“蹭”地站起来，走到衣架上拿出一张精致的请柬，递给凌桑。
凌桑不解地接过来，封面赫然写着『邀请函』三个大字，打开后的文字更是字字令她瞪圆了眼睛。
度假村b区“水幕年华”启动仪式？这么多年，这个度假村b区的在建景观竟然一直没有经营，就在江璟鸿和凌梓消逝的那一刻一同沉寂了？
她怔怔盯着那张请柬，说不出话来。那请柬似乎变得很重，重到一只手捏着总是控制不住颤抖，抖到纸上的文字也模糊起来。
她想用些力气拿稳，又怕力气太大捏皱巴，不知所措地放在腿上，却发现连腿也在微微抖动。
只是因为浑身发麻了，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
“度假村从立项到现在已经十年了，这个项目也搁置了七年，我爸爸身体不好，它就那么荒凉地晾在那里总归是根刺，去年下半年公司决定把它完成，算是给我哥一个…和凌梓，一个告慰。万一哪天……至少没有遗憾了。”
“我以为你们从没停下来过……”凌桑幽幽说道，头埋得低低的，像是在仔细端详那张邀请函，“所以从我来了崇海，你一直很忙，就是在忙这件事吗？”
“嗯。”江璟灏眼镜在灯光下有些反光，“如果完全按照我哥当初的构想，很难执行，但是我们也原则上还是希望尽可能保留他的基础框架，所以费了不少劲。你放心，名字也还是会叫凌梓取的那个——‘水幕年华’。”
“噗哧……”即使这么严肃的场合，听到这个有些扯的名字，凌桑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还没说完，邀请函只是一部分。”凌桑比想象中更平静地接受了项目的重启，江璟灏却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罪恶感也随之涌上心头，“之所以花了这么多力气和时间，是因为当年的规划是不合格的，当年奠基后的消防测算完全是失败的。
那天，雨不停，他们本不必去验收，我哥也确实把凌梓留在酒店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工程有很大问题，所以凌梓要出去玩，我哥才没有硬拦着。
所以凌梓和我哥的意外，归根结底是工程不合格，今天的黑稿，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你说什么？”凌桑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得出她听到这个结果后几乎已经丧失思考能力，整个人木讷又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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