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碑！”
一尊高达数丈的碑矗立在不远处，全身呈现青褐色，远望而去，像是利刃出鞘。
“是英魂碑！我们离总指挥部不远了。”
欢呼声开始响彻，却没人觉得在此地欢呼不合时宜。
“要不要先去拜拜。”
总归是先辈，好些人都有去一观的想法。
至少这座碑立在此处，他们的路就没有走错，早晚能找到指挥部，心里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
洛桑远眺，这座碑底座竟然有精神力波动，且波动十分频繁，却又不似正常波动。
定睛细看，底座之内，竟然压着一只虫兽。
虫兽双螯被捆绑在碑身内部的锁链之中，腹部的腕足蔫耷耷垂在一侧，整个虫身被束缚得不得动弹，它并没有什么挣扎和哀嚎，平静地好似寻常。
那座碑身缓缓汲取着它的精神力，青褐色的碑身散发着流光，能力稍弱的异兽和虫族，根本不敢靠近。
“教官，我们能过去瞧瞧吗？”队伍里的军校生，满怀期待。
他们竟然走到了这里，不去看看简直就是损失。
“穿过英魂碑，能更快抵达指挥部。”唐文军也适时开口，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域外战场，到了这里，真正的路线他也能辨认出来。
总指挥部与英魂碑的正面，遥遥相对。
曾经来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战场的最后一课，就是在英魂碑下，刻画自己亲友的名字，那面碑的碑身上，镌刻的名字一层叠着一层，经年岁月，早就不知道刻了多少层。
这里是尽头，也是归宿。
队伍最终还是决对从英魂碑横穿而过。
身临其下，才知这面碑到底多高，整个碑身高达百丈，横穿灰雾，破立而出。
这一刻，所有人都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无论碑上的名字有没有他们认识的，这里面都带着令人敬佩且沉重的故事。
“你说我们的名字有没有一天也同样刻在这里。”一名学生感慨着。
他从小就是想从军，从军就避不开域外战场，但从见到了这面碑，他对这条路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说什么晦气话。”
“英魂永存，以先辈为荣。”
说话声逐渐大了起来，洛桑没什么表示，她对碑基处被困的虫兽比较感兴趣。
这筑碑之人已经不可察了，但指挥部的人是否知道，这里关押着一只等级极高的虫兽？
顷刻间，那只虫兽睁开了双目。
一双瑰丽的红腹眼，闪着妖异的光芒。
地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些沉睡的岩石，逐渐破壳。
“那是什么？”洛桑不由低吟，语气中难得带了一点不可思议。
但是，周围的警戒都还没有异动，连周禾南都没感受到什么危险，那些破壳的岩石，逐渐冒出一个个幼小的生命。
乳白色的幼虫，体型并不算大，只有一根手指的长度。
地底，一层盖着一层，洛桑都能听到那些破壳的幼虫，在吞噬着剩余的残壳。
爬出来的幼虫，顺着碑底的小孔，向上攀爬，最后一只一只落入那只红眼虫兽的口中。
细碎的咀嚼声，隔着厚厚的碑身，被藏得一丝不泄。
“这底下的东西你知道吗？”
唐文军听到问话，整个人都僵直了，“你知道？”
他也是来了域外战场很久才知道的这回事，军部的人，甚至容不得任何反驳，也不害怕养虎为患。
当年的他也是投以反对票的，但最终这块碑还是以这种形式保留了下来。
军部的人曾经说的可能是对的，在这里，容不得太有道德和慈悲的人。
而他，就是太过于心慈手软，再次抵达这里，竟然也没觉得这些被埋葬起来的真相，有多难以令人接受。
“这块碑，能屹立那么多年不倒，靠的就是你所认知的底下的东西，它的存在，让周围的异兽和虫兽，无法靠近，那条锁链，将它与整个碑合成一体，碑伤它伤，一荣俱荣。”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每年刻字?这不怕激发凶性后义无反顾，鱼死网破？”
“只有人类才会鱼死网破，无论什么虫兽，活着和进食才是它们的唯一准则。”唐文军幽幽叹气。
英魂碑的存在，依附着虫兽，又凌驾于虫兽，可能对于每一个死在虫兽手下的军人来说，都会感觉心理不适，甚至他们死都死了，还绕不开恶心人的虫兽，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唐文军不知道洛桑怎么发现的，但看她难看的面色，还是劝慰了一句，“接受不了就当作没有吧。”
洛桑面色确实难看，四周静的可怕，地底深处的幼虫破壳，引诱了更多的捕食者。
更多的是幼虫吃幼虫，成虫吃幼虫，一场捕猎无声无息开始了。
她的灵识每一次试探，都觉得神魂深处都传来抗拒的声音。
四周寂静的吓人，地底深处，却爆发出了夺食之战。
围在外圈的一个军校生，一脚踩到了一块黑漆漆的凸起，一下子没稳住跌在了地面。
下一刻，重重腕足将他困住，瞬间被拖拽进了地底。
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不绝于耳。
“注意脚下。”
不知道是不是尝到了血腥味，越来越多的虫兽冒出了头。
洛桑注意到，那些刚破壳而出的幼虫，接触到战场外的空气，身体逐渐变黑，接着加入到争抢血食的队伍中，可能会被其他虫兽吞吃，但也有的运气好，趴在了人类的肉体上，贪婪的咀嚼着。
还没来的及警戒，已经被拖下去了十几个军校生。
那名幸运儿此刻也在队伍之列：“赶紧跑，虫潮来了！”
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子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朝着碑正面跑，指挥处就在那个方位。”
四散开来的军校生，一边逃命，一边毫不犹豫斩杀虫兽，冲出包围圈。
瞳瞳此刻已经被放了出来，它体型不大，正好适合观察地面。
那双爪子如今练的极为锋利，一爪下去，已经能剐带出虫兽的内器。
比起这些军校生，它显得更为无畏。
不知道谁被刺激到了，率先开口问了一句：“导师，正面迎战，我们能干的过吗？”
如果碰到大规模虫潮，就只有逃的份，他们作为军校生也太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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