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迷茫，唯余决绝。
“好。我闭关。”
他起身，将古琴轻轻推至角落，转身走向静室深处。
临行前，他最后回望一眼那枚悬浮的阴虎符，低声道：
“魏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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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破晓，四合院外槐树轻摇，露珠滚落。
张起灵背起行囊，动作沉稳如常。
黑瞎子叼着烟，眯眼望天，将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塞进包里，顺手递给张起灵一瓶水。
“走了。”他说。
魏婴飘在半空，手里还捏着那个孙悟空糖人儿，笑嘻嘻道：“终于要出发啦？我都迫不及待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淡定。”
“好好好。”魏婴咧嘴一笑，随即又低声道，“其实……我也很期待那神秘的青铜门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黑瞎子抬头看他，忽然伸手，虽然穿过了他的虚影，却像真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你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了。”
两人一魂启程，一路向北。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驶出胡同，驶出京城。
晨雾散去，天光大亮，城市渐远，旷野铺展。
沿途风景徐徐展开。
初是华北平原，麦田如海，风吹起伏；后入燕山山脉，层峦叠嶂，松柏苍翠。
火车穿行隧道，光影交错，魏婴趴在车窗上，兴奋得像个孩子。
“哎哎，那山像不像一只趴着的狗？”
“那边的云，像不像你小时候偷吃的那只烧鸡？”
黑瞎子笑骂：“你这魂怎么比活人还能吃？”
“我这是精神寄托！”魏婴振振有词。
张起灵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嘴角却微微扬起。
到了关外，天地骤变。
从火车上望去草原辽阔，牛羊成群，远处有牧人骑马奔腾，马蹄掀起尘烟。
夕阳西下时，天边染成金红，仿佛整片大地都在燃烧。
他们在一处小镇歇脚，住进一家老式旅店。
夜里，黑瞎子坐在房顶抽烟，望着星空。
张起灵无声出现，坐到他身旁。
“在想什么？”他问。
黑瞎子吐出一口烟圈，轻笑：“在想小时候。我阿玛说，东北有座雪山，埋着能让人忘掉一切的石头。谁要是找到了，就能重新活一次。”
“你信吗？”
“不信。”黑瞎子摇头，“可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想忘了。有些记忆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起灵侧头看他：“你怕了？”
“怕。”黑瞎子坦然，“我怕进去出不来，怕魏婴回不去，怕你……再失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最怕的是，我明明想护住你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张起灵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说，“你已经做了最重要的事——你来了。”
黑瞎子一怔，随即笑了，眼角有些发涩。
“你这哑巴，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
“跟你学的。”张起灵淡淡道。
两人相视一笑，夜风拂过，吹散了烟，也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魏婴飘在屋檐上，看着他们，悄悄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啧，这对眼瞎嘴哑的，真是比我还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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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他们抵达长白山脚下。
雪峰巍峨，银装素裹，山间云雾缭绕，仿佛通往天际。
当地人说，这山有灵，常有怪声自深处传出，夜晚不敢靠近。
“魏婴，我们快要到了。”黑瞎子眯眼望着山巅，“那门就在上面。”
张起灵点头：“快到了。”
魏婴收起嬉笑，正色道：“那……我们准备好了吗？”
三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次日清晨，他们开始登山。
雪深及膝，寒风如刀。
张起灵体力惊人，一路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回头确认黑瞎子和魏婴。
黑瞎子背着最重的装备，步伐稳健，呼吸均匀。
魏婴虽是虚魂，却也努力“走”在他们之间，仿佛这样就能分担重量。
途中休息时，黑瞎子从包里掏出保温壶，倒出热姜茶递给张起灵。
“喝点，别冻着。”
张起灵接过，指尖相触的一瞬，两人皆是一顿。
“你总这样。”张起灵低声说。
“哪样？”
“嘴上说着利己，其实比谁都细心。”
黑瞎子笑出声：“你又来？”
“我说真的。”张起灵看着他，“这一路，你一直在照顾我。”
“那当然。”黑瞎子耸肩，“你要是倒下了，我岂不是得背着你走？多累。”
张起灵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深邃如渊。
魏婴飘在旁边，忍不住插嘴：“哎哟，你们俩再互相暗送秋波，天都黑了。”
黑瞎子笑骂：“你懂什么，这是生死之交的凝视！”
“是是是，你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魏婴拖长音调，随即又轻声道，“可在我眼里，你们早就比兄弟……更近了。”
两人皆是一默。
风雪中，他们的身影紧紧相依，仿佛天地崩塌也不分离。
终于，在第七日黄昏，他们抵达雪山深处。
张起灵转身看了看黑瞎子和魏婴，“准备好了吗？”
黑瞎子了然，张起灵询问的原因，“哑巴，走吧。”
“准备什么？”魏婴飘在半空，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们。
黑瞎子笑了笑，抬手将烟掐灭，声音低了几分：“准备进‘山’啊，小魏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方那道被风雪掩埋了大半的雪山缝隙。
缝隙中渗出的黑雾如活物般缓缓蠕动，仿佛在呼吸。
“这后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语气一沉，“是张家祖上设下的‘死地’，机关埋伏，步步杀机。你说那门是谁守的？不就是你们张家人？可连你们自己，进去都得小心翼翼，稍有差池，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魏婴的笑容淡了几分，下意识飘近了些。
张起灵接过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进去前方三百步，有第一道‘断魂索’，埋于雪下，触之即发，飞刃如雨。
再往里，是‘千眼石阵’，石中有眼，视动而动，误入者会被困于幻境，心魔自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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