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并不相信任氏,觉得她是程贵妃的人，不够忠心。但让你娶她，确实是你母后的意思。」
任轻欢所言，竟是真的?凌承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太子，你可知道你母后的闺名是什么?」
凌承业不明所以，只能轻声回答:「回父皇，母后的闺名是【雪瞳】」。
「嗯，没错，就是雪瞳。」圣上的眼神一片迷蒙,思绪陷入更深的回忆中，不知是想起了何时的事：「朕一直觉得你外祖父取了个很贴切的
字——「瞳』,你母后拥有一双那么特别的眼睛。
父皇的话愈说愈奇怪,与他平常威严之态相距甚远，凌承业虽疑惑，也不敢胡乱搭腔,只专心听着。
「太子，你的母后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的眼睛，天机因缘,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凌续顿了顿，继续道：「人们常说天机不可泄露.....或许正因此，她才会走得那么早。她说的话从没有出过错，如果她说任氏是你此生的姻缘,那定是因为她看见了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曾经有一段时间，朕很怕见到你母后......许多事情，在她的眼里和心中，早已知道将如何发生，如何终结。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是位人臣，他能在许多大事决策中派上用场。然而，当她是你的枕边人时，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圣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哀伤的表情，凌承业目瞪口呆地听着，心脏在胸口里乱跳,脑子飞快地思索着，尝试理解和分析接收到的这些话。
他好像明白父皇在说什么，又好像一点也无法理解。什么特别的眼睛?人的眼睛还能有多特别?能看见什么天机因缘?
凌续没等凌承业完全消化，继续道：「是朕畏缩了，选择了疏远你母后，伤了她的心。当朕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时，早已失去挽回的机会。」圣上拉回了视线，深深地注视着凌承业，除上的哀伤换成一种深深的歉疚。「你母后在离开前那一年多，再没有泄露过别的天机·只除了一件事——你的婚事。」
「所以，朕才会答应她的请求，为你订下了任家女做太子妃。」
「朕还记得那是个冷风刺骨的冬夜,你母后突然来到龙翔宫求见。再见到她时，朕才发现她消瘦了不少，但她脸上的笑.......还是那么的温柔似水。」
回忆使凌续额际的皱褶舒展开，脸上悄悄露出了一抹凌承业曾在献雪梅折枝后见过的，很浅很浅的笑。
「她说她很久没来跟朕请安，所以就不请自来了。你知道的，你母后说话时，声调柔软、落落大方，从不让人觉得有半点不舒服或受责怪的意思.....然后，她便开门见山的说想让你娶任氏为太子妃。」
「朕最初也是不解其意，若她是想让你娶你大舅家的闺女，那并不难理解。但为何偏偏是程贵妃的姨甥女呢?而你母后，她就只给朕回了一句话。」
凌续停了下来，看着凌承业，像在等他开口追问。
于是，凌承业就问了:「敢问父皇，母后说了什么?」
凌续一扯嘴角：「你母后说:“在他们俩之间，有着必须理清的纠葛。让欢儿嫁给太子吧，她定能扶助太子完成今生该做的事”。仅此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就好像......朕不值得她再多作解释一样......」
深深的沉默像树藤般，在御书房里蔓延。凌承业杵在原地，竭力消化着皇帝的话。
他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也从没想过会在父皇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更重要的是，这些事情他那深不可测的太子妃，竟略知一二。「不可思议」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当下这一切，但他知道父皇不是在胡说，更不可能和任轻欢串通这么一个奇怪的故事出来。
而且，父皇所说的话，恰好解释了他当年为何忽然疏远了母后，让她在雪梅围绕下，日复一日地等着她的夫君，再年复一年地失望，直至抑郁而终。
所有的不合理，构成了一个合理的事实。
一时间，凌承业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理解,进而相信父皇所说的种种。
最后，还是凌续打破了沉默：「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在思考你母后的话，犹豫要不要让任氏成为你的正妃」圣上的眼神重新变回凌承业熟悉的锐利：「太子妃是要记入皇家族谱上的，如果她福气足够，更有可能生下皇太孙后成为顺天朝的国母，叫朕不得不谨慎。」
「但是，这婚事是你母后在离开前，求朕的最后一件事。朕知道你母后绝不会加害于你，或是做出有损顺天朝的事，既然她特地前来求朕赐婚，或许是上天要让任氏成为太子妃，入主东宫。故此，朕才下旨赐了婚。」
凌承业抬头回望他的父皇，突然有点动了气：「既然父皇把母后说得如此神通广大，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儿臣这些事情?甚至连母后自己，对此也从未提过只言片语?」
「知道你母后之事的人，并不多」圣上轻勾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若非你今日亲自来御书房问及此事，朕也绝不会再提起。能够知晓未来，预言精准，并非福报。雪瞳她，由始至终,只不过想当好你的母后。」
这答案，让凌承业哑口无言。
「太子，无论你是否愿意相信今天听到的事情，但你要记住不管你母后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她也依然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母后。朕欠了她不少，若有来生，怕是她也不会想再见到朕了吧......但是，她肯定是愿意跟你这个儿子重遇的吧?」
这个手握天下十五载，受万人敬仰的男人，在看着凌承业的时候，眼底竟生出了一丝羡慕的情绪。
凌承业无言以对，只能垂下头来朝他的父皇深深地行了一礼：「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谢父皇今日为儿臣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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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太子:爹,这媳妇儿真的是我娘给我找的?
他爹:什么?你娘愿意管，你还不满意吗?你看你娘都没打算管我呢
太子(超级小声的说):那是你活该!
他爹(超级大声的说):你说什么?!
太子(态度恭敬):那是儿子没用，没法让我娘放心。
他爹:哼,没用的小子，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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