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楚，夫人还没回来吗？”要搁在平时，张煜才不会关心仲卿舟在干嘛，只要她别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这两天，他却经常想起那个女人，想起她自辩时的笃定，想起她救人时的专注，想起她明亮且自信的眼神。
张煜很疑惑。
思来想去，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他在盼着她救青白。
“回将军，夫人刚刚回彩云间。”青楚也时刻关注着仲卿舟的动向。
张煜闻言，嘴角一松，“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救青白？”
“是！”青楚疾驰而去。
而一旁的虞姝儿却绞着手里的丝帕，心里很是不安。
这两天，她已经不下五次听到张煜询问仲卿舟的动向，尽管知道他是在关心青白的伤势，可她依旧很不爽。
那个贱女人，为了吸引煜哥哥的注意，竟然谎称自己会救人，简直腌臜。
“煜哥哥，你就别为姐姐操心了，她既然说自己能救青白，那就肯定能行。”虞姝儿歪倒在张煜怀中，“你老是催她，她反而会紧张。”
虞姝儿的本意是想让张煜别过多关注仲卿舟，但这话在张煜听来，就是善解人意的典范。
他爱怜的搂过虞姝儿，心道，姝儿为了府中的安宁可谓是处处委屈自己，那所谓的馊馒头肯定是个误会。
感受到张煜掌心的温暖，虞姝儿轻轻送上一个香吻。
“煜哥哥。”
她的声音魅惑婉转，小手缓缓伸进张煜的衣服，眼里全是情欲和暗示。
张煜只觉身子一紧，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正要有所动作，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兴许是某个下人打翻了什么东西。
那声响，就像洞房那晚仲卿舟在他耳边敲响的铜锣。
瞬间，他的脑中浮现出仲卿舟探进纱帐的脑袋以及她在被鞭打时仇视自己的目光。
犹如冰水淋身，张煜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虞姝儿，“那啥，我要去看看仲卿舟，问她为什么还不能给青白治病。”
虞姝儿美眸一滞，就见张煜逃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仲卿舟！”
虞姝儿狰狞的喊着这个名字，又是这个贱人，她不仅毁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现在又用什么救人的鬼话再次骗走张煜。
“我要你死，要你不得好死！”
……
张煜来找仲卿舟了。
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新婚之夜吓他，搞得他现在对虞姝儿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是想断他张家的种？
一进门，张煜就看到一个背影在那伺候花花草草，“玥玥，仲卿舟在哪里？”
嗯？
仲卿舟身子一顿，然后迅速戴上了面巾，回头。
“你？”张煜很是吃惊。
“我什么？”仲卿舟问。
“没啥。”张煜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仲卿舟则微微猜出张煜在吃惊什么。经过这段时间和花花草草的能量交换，她的体型几乎已经恢复到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
而前几天她一直穿的是以前那种松松垮垮的大码衣服，体型不显。但这两天为了干活方便，她特地做了修身衣裙，那前凸后翘简直不要太明显。
“将军是想说，我瘦了。”仲卿舟随手剪掉旁边盆栽多余的花枝。
张煜没回答，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仲卿舟猜得没错。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剪掉这些多余的枝桠吗？很简单，它病了。没有足够的营养，还不被精心照料，最终只会枯萎。”
仲卿舟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张煜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我想姝儿并非有意的，这肯定是个误会。”张煜道。
“呵呵。”仲卿舟轻笑，剪子一动，一根枯叶落下。“张煜，你到底是没有眼睛还是习惯性的欺骗自己的心？”
张煜一怔。
“你应该是习惯了吧。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心里的白月光真实的模样。你自动屏蔽了她的真实面貌和你想象中的那个虞姝儿不一样。”
仲卿舟停下手中动作，一步一步走向张煜，“人这一生啊，总是充满了意外。不管在这方寸府院，还是广阔战场。接受现实，不逃不避，理性分析，利用反差来更清晰的认识世界，并据此重构对事物的理解，这才是你的成长。”
轰……
张煜犹如被惊雷劈中一般，他怔怔看着仲卿舟，内心震撼无比。
成长，他一直以为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战场上，他攻无不克。
面对张书华，他克制隐忍。
他以为自己像一个男人一样，在努力构建自己的世界，培养自己的势力，寻找为双亲报仇的机会，争夺象征更高权力的地位。
他从未逃避，一直在进取。
可这女人却告诉他，他并未成长。
因为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无法接受反差，自己欺骗自己。
就像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苛责任何一个下人，但却始终坚信她暴戾狠辣。
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仇人的女儿是良善，就像他无法接受姝儿和他想象的美好不一样。
他确实没长眼睛。
不对，什么没长眼睛？她强迫自己娶她是不争的事实，她下毒迫他上床是自己亲身遭遇，她在喜堂刁难姝儿，她牙尖嘴利搅得自己婚宴成为它人谈资……
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这该死的巧舌如簧，差点让他迷了心智。
果然，仲家没一个好人！
看到张煜前后神情的变化，仲卿舟就知道他又在自己欺骗自己了。
她泛起一丝冷笑。
而正是这一丝讥讽激怒了张煜，“你在笑什么？”
他受不了她的这种态度。
“我笑我以前的蠢，笑我现在的清醒，笑你宁愿昏睡而不愿醒，笑你深陷禁锢却不愿自救。”
“什么？你是在骂我糊涂？”
“难道不是吗？我仲卿舟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你宠妻灭妾，不辨是非，即使真相就在脑子里还是不愿意相信。”
“找死！”张煜一下子掐住了仲卿舟的脖子，女人的话正中他的软肋。但是，她懂什么？她知道什么是真相吗？
真相是，仲仪是他的杀父仇人，而她，是仲仪的女儿！
“我的妻子？我张煜可从未把你当成妻子。”
张煜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不免加重了几分。可当他看到仲卿舟因为吃痛而夺眶而出的泪花，他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咳咳！”
仲卿舟狠狠缓了几口气，抬头怒视张煜：“对女人出手，你也好意思。正好，你从未当我是妻子，那我也不愿意冠以你张家之姓。你我和离，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做梦！”
张煜一脚踢翻墙角花盆。
和离？
各种安好？
“仲卿舟，你少给本将军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想和离？我就不让你好过，我生生世世都要被你圈在这府里，锁在我身边。”
嗯？
仲卿舟一愣，张煜也是一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来这样的话。
兴许，是太气了。
毕竟，这可是一直缠着他的女人，现在竟然说和离？
他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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