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却不敢不从。
林浅月这是要重新做回陆家的少夫人了吗?
林浅月抱着盈姐儿,向陆夫人的房间走去。
陆皓赶忙跟了上去。
灵儿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双秀美的眸子黯淡下去。
她清晰地看到了盈姐儿依偎在林浅月的怀里,兴奋地咧着没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对这个分别数日之久的母亲,她全然没有陌生感。
这,大概就是血脉使然吧?
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她在这个孩子身上付出了无数心血,精心照料着她的一切。
即使林浅月不在的时候,她也全心全意待盈姐儿好,是真的视若亲生。
可是,她和陆皓一样,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投入了林浅月的怀抱。
对她,弃如敝履。
灵儿一阵心灰意冷,她太清楚林浅月的性子了。
如果她重新掌控了这个家,指不定怎么折磨她呢?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在谁面前都是低人一等。
灵儿很无奈,也很不甘心。
她想不明白,林浅月有什么底气回来呢?
陆皓为什么又能够不计前嫌接受了她呢?
等到陆夫人房间的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她才蹑足潜踪地靠了过去。
屋子里,秦氏愣愣的看着取下帷帽的韩乐瑶,半晌才悲啼一声:“我的儿啊!”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这个外甥女放声大哭起来。
她以为,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再也见不到娘家人了呢!
“姨母,且莫高声,也不要哭哭啼啼,我们好好说会话。”韩乐瑶也忍不住悄悄擦了擦眼角儿。
才一年多不见,姨母憔悴了很多,似乎老了十岁。
可见,是吃了很多苦的。
“好好好,乐瑶,你怎么来了呢?”秦氏一边擦眼泪一边诧异的问。
韩乐瑶已经知道林青青与陆家早就撕破脸皮的事情。
而且,是陆家对不住林青青的。
她这人最是正直,做不出帮亲不帮理的事情来。
所以她含糊其辞的说道:“姨母,我嫁人了。这次是随同夫君来宁古塔的,顺便来看望你们的。”
“嫁人了?乐瑶,你家世好,长得漂亮,你那夫君一定是人中龙凤吧?”秦氏拉着韩乐瑶的手,满眼期盼。
她这个外甥女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女,自幼千娇万宠,能被她看中的,必定是京中顶尖的权贵子弟。
若是能得他们相助,陆家离开这苦寒之地便指日可待了!
“娘,您还不知道吧?乐瑶妹妹如今是睿王府的世子妃呢!”林浅月抱着盈姐儿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秦氏一愣:她怎么回来了?
又对韩乐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皓儿!”秦氏脸色一沉。
就要责问他又把这个搅家不宁的女人带回来做什么?
“娘,”陆皓连忙给秦氏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为难林浅月。
千万不能坏了韩乐瑶的兴致和心情。
“快请乐瑶妹妹坐下。”陆皓忙着招呼韩乐瑶。
秦氏有些发懵,先是林浅月去而复返,再是外甥女成了世子妃。
她愣愣地看着韩乐瑶,嘴唇哆嗦了几下,终于扯出一个无比激动和谄媚的笑容:“世、世子妃?我的儿!从小我就看你是个有出息的。”
她紧紧抓着韩乐瑶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却是狂喜的:“乐瑶你如今身份尊贵,可不能忘了你姨母和表哥啊!我们在这宁古塔,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韩乐瑶看着姨母这般作态,心中微涩,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疏离。
她轻轻抽回手,语气平和却带着淡淡的提醒:“姨母言重了,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您都是我的姨母。”
陆皓见母亲情绪激动,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惹恼了韩乐瑶,忙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刻意的奉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乐瑶妹妹自小就是有福气的,如今贵为世子妃,更是福泽深厚。
只是……可惜妹夫世子爷事务繁忙,未能一同前来,实在是一大憾事。若能得见世子爷金面,聆听教诲,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了。”
他话语里藏着对顾晨未能亲至的不满和失落,若是有世子亲临,那分量自是不同。
秦氏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用袖子抹着眼泪:“是啊,是啊,世子爷是做大事情的,只是我们这般境地……若能得世子爷看在亲戚份上,稍微照拂一二……”
话里话外,都是想借睿王府的势。
韩乐瑶听着他们母子一唱一和,心中明了。
她今日前来,虽有亲情,但也预料到会有此一幕。
她神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放在秦氏有些粗糙的手心里,和颜悦色地说道:“这里有些银两,你们且拿去添置些衣食,改善下生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陆皓瞬间亮起又强自按捺的眼神,以及秦氏紧紧攥住荷包的手指,继续道,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至于世子他是皇室子弟,陆家如今是戴罪之身,他身为朝廷命官,更需谨言慎行,避嫌才是正理。若是私下往来过密,被御史言官知晓,参上一本,非但对陆家无益,只怕还会引来更大的祸事。”
这一番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让陆皓和秦氏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是啊,他们是罪臣之家,是流犯。
睿王府那样的门第,如何能明目张胆地与他们牵扯?
若是连累了世子,那才是真的完了。
陆皓脸上的热切迅速褪去,换上了惶恐和后怕,连忙道:“妹妹思虑周全,是哥哥糊涂了!糊涂了!”
他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方才只想着攀附,却忘了这最要紧的忌讳。
秦氏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不敢再提让顾晨照拂的话,只紧紧攥着那荷包,仿佛那是唯一的指望。
韩乐瑶见他们听进去了,语气稍缓:“姨母,表哥,日子总会慢慢好的。你们且安心在此,保重身体要紧。”
她今日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更多的,她给不了,也不能给。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仿佛隐形人般的林浅月,低垂着眼睑,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韩乐瑶这番敲打,正合她意。
陆家越是无望,越是需要抓住每一根稻草,她这个能“请来”世子妃的人,地位才越稳固。
她轻轻晃了晃怀里的盈姐儿,柔声道:“盈姐儿,快谢谢你姑母,有了这些银钱,我们盈姐儿就能吃好些,穿暖些了。”
稚子无辜,这话由孩子引出,更显得她这个母亲贴心懂事。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和尴尬,方才那点虚假的热络被现实击得粉碎。
只有不懂事的盈姐儿,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叫着,露出了纯真的笑脸。
韩乐瑶看着这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亲人,心中暗叹。
她从来不是陆家的依仗,求人不如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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