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马回答敖灵境的话。
只是坐在殷墨的床边，默默的流泪。
“爷爷，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殷墨单独待一会。”
我终于喃喃对爷爷他们开口。
爷爷知道我心里难受，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敖灵境出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在出门的时候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但是他转身看了我一眼后，叹了口气，还是出去了。
房门关上，我看着宛如失智的殷墨，流着眼泪，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离开李家会死。
我能救他，却无法出手。
我害怕的握着殷墨残破的手，却不敢用力。
我感受着殷墨身上的体温在不断的下降，感受着死亡一点点笼罩殷墨。
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阿墨，对不起。”
我再一次哭着对殷墨说了对不起。
我知道，殷墨已经无法再想起我。
殷墨到死，他的感受，也沉浸在李家被虐的回忆和恐惧之中。
但是就在我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我忽然感受到平摊在我掌心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深深，你终于回来接我了。”
是殷墨的声音。
我激动的赶紧抬头看向殷墨的脸！
“阿墨，阿墨你终于好点了吗？阿墨！”
我惊喜的看向殷墨的脸。
但是下一秒，我心如死灰。
殷墨睁开着的眼眸，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死亡的灰色。
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我了！
……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随着我赶紧伸手去摸殷墨的脸。
“阿墨，你醒醒，阿墨，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话了，阿墨……”
我哭嚎着大声喊着阿墨的名字，使劲的推着他的身体。
可是殷墨却已经死寂的躺在床上任由我推搡！
他不在了！
殷墨不在了！
“……阿墨，阿墨！……”
我一时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瞬间所有的意识从我脑海中消失，眼前一黑，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天微微亮，我被一阵虫鸣声吵醒。
我知道我已经醒过来了，我脑海里已经有意识了。
可是此时，我并不想睁开眼睛。
只想着这一切，如果是梦，该有多好。
身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声。
像是有好多人来了家里。
我依稀听见了，有好几个大伯的声音。
这几个大伯常年在国外，四五年鲜少回一趟家。
今天他们怎么回来了？
不过紧随着，我听到了一个大伯跟我爸对峙的声音。
“爸早就癌症晚期了你不知道吗？平常爸都是健健康康的跟我们打视频聊天，怎么就一年时间，爸就走了！”
什么？
爷爷走了？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
透过窗户，我看见我家房外，已经挂着白花。
我赶紧的从床上起身，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出门走向客房。
只见几个大伯亲戚，都挤在客房里吵吵闹闹。
而炕头上，正摆着爷爷的黑白照片。
看着炕头上爷爷的照片，这一瞬间，我都恍惚了。
我使劲掐了下我的手，麻木的一点都不痛。
但是我爸受着几个大伯数落时看见了我，却赶紧向我迎了过来。
“深深你终于醒了？！”
“爷爷、爷爷他……”
我看着爷爷的遗像，话在口中，愣是说不全。
“你还有脸问！”
一个比我小，从小也在国外长大的堂妹开始怼我。
“去年爷爷就癌症晚期了，为了你的事情，到处求高人给你做法，心神俱损，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奔波劳累，不告诉我们任何人他的病情，都是你，把爷爷害死了！”
“你少说两句，这事不怪深深，是我的原因。”
我爸护着我，无力苍白的跟大家解释。
而我则楞楞的拿起炕头上爷爷的遗照。
看着爷爷遗照上的笑脸，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曾经爷爷跟我在一起时的画面！
爷爷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
爷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也一样！
爷爷说我要不是有一堆破事缠着我，我就是咱们周家最有出息的孙女。
往日爷爷的音容样貌，笑呵呵的模样还在我的脑海里。
想起爷爷一些出糗的画面，此时我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可是现在留在我面前的，只有我手中爷爷的黑白遗照！
我甚至、我甚至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而我也终于明白，我让爷爷出门时，爷爷对我欲说又止的话。
爷爷他知道他大限将至，可是不忍心让我伤心，他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眼泪无声无息滚落在爷爷笑着的遗照上。
这一刹那，我瞬间心死。
殷墨死了，爷爷也不在了。
我身为地脉，我本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眼睁睁的看着爱我的人一个个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
我旁若无人笑了起来。
大家在争吵，大家在悲伤，只有我在笑。
我爸看着笑，赶紧安慰我。
“深深没事的的，爷爷这么爱你，他不会怪你的，这件事情不怪你。”
“不怪你又怪谁？你明明可以跟着你自己的爸妈去城市，还偏偏让爷爷辛苦照顾你长大，爷爷最爱的就是你，都是你把爷爷害死了！你还有脸笑！”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乱转。
逐渐的，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殷墨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
我知道命运的悲剧，却只能行尸走肉的活着。
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无解！
我拿着爷爷的遗照，转身疯了一般跑出家门。
爷爷肯定不喜欢这么吵闹的环境？还有，殷墨埋在哪？
为什么他们都在几天之内离我而去。
为什么他们不能永远陪着我！
我内心在疯狂咆哮，在当我疯狂的跑出村口的时候，我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香味。
熟悉的气息。
是敖灵境。
敖灵境他一向不怎么掺和我的家事。
现在我家这么乱，他应该也不会想在我家待着。
之前我再怎么不想听敖灵境的话，想排斥他，遇到了高低也会喊一句亲昵一下。
但是现在殷墨死了，爷爷也不在了。
我知道这不能怪敖灵境，殷墨的死是我不能救他，爷爷年纪大了，死亡也是寿终正寝。
但是没有殷墨和爷爷的连接，我和敖灵境的心理距离，也越来越远。
我假装没看见他，转身想逃。
但是敖灵境叫住了我。
“深深，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叫住了我，我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到敖灵境的身旁。
我没有和敖灵境说话。
敖灵境也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带我向着山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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