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对了，你们带干粮了吗？要不要就在我家吃点儿？”
收了银子的村民很是殷勤。
郑薇笑着道：“吃饭倒是不用了。不如这样，大哥，您给我们讲讲十里村的风土人情？我们一路走来，见十里村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倒是很宜居呢！”
村民忽然乐道：“宜居？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十里村的村民都巴不得搬走呢！”
郑薇：“为什么？这里依山傍水，又靠近竹溪镇，再不远处就是榆林城，阡陌交通，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郑薇接着道：“而且大城市到底太过繁华喧嚣，还不如你们这样的小村落住得舒服自在。”
村民发现自己方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目光闪躲，不肯再开口。
郑薇见状，连忙从袖中又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村民，笑着道：“大哥您就跟我们说说呗，我们是过路人，今天来明天就走了，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兄长你说，是不是？”郑薇看向孟子秋。
孟子秋闻言点了点头。
村民掂了掂银子，叹了口气道：“我跟您二位说实话，我们这儿啊，看着是风景秀丽，生活富足，其实村民们的生活根本就是朝不保夕！这有钱的有能耐的，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要不是我家祖祖辈辈都在十里村扎根，我爹又是村长，我也早就跟着走了！”
郑薇冲孟子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心道：“算是问对人了！”
见村民说到激动处，郑薇连忙递了杯茶过去，殷勤道：
“您慢点说，我们听着呢。”
村民喝了口茶，慢慢说道：“七年前，商山崩塌，洪灾过后连着数月干旱，骄阳似火，洛水枯竭。那一年，村里的庄稼颗粒无收，饥荒遍地，民不聊生。”
郑薇看到孟子秋皱了皱眉，想来当时情况确实如此。
村民接着道：“那时的情况真是惨烈啊，那有钱有粮食的人还好，勉强能撑过去。可这麻绳专挑细处断，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很难了，命如草芥。我记得那时我家也没有粮食了，我爹他们将挖出来的树根晒干，再用石锤捣碎，勉强充饥。”
郑薇静静地看着村民，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同情之色。
村民继续道：“幸好那饥荒并没有持续多久，枯竭的洛水也终于引来甘泉，这眼看着日子总算是要好起来了。”
村民顿了顿，又道：“可就在那时，忽然水灾泛滥，到处是一片汪洋。我爹带领村民撤离，先搬到附近的村落上，可是很多村民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田里的庄稼和修好的屋子，最后……”
村民抹着眼泪说道：“让您见笑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郑薇神色凝重：“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村民：“后来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十里村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一派和平景象。”
郑薇疑惑道：“那不是很好吗？您为何说村民都想搬走？”
村民嘲讽道：“很好，可那是用多少无辜的生命换来的！”
郑薇不由得震惊道：“您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
村民面如死灰：“我刚跟您二位提过，那一年忽然水灾泛滥，洪水滔天。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洛水水神作祟！”
郑薇疑惑道：“水神作祟？水神不应该守护一方百姓吗？”
村民：“从前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直到那一天，我们看到水神立于洛水河畔，手持水神戟，对我们众人道‘要想得到水神的眷顾，就必须每年献祭一对童男童女和许多金银珠宝给他。否则他就会引来洪水，冲垮村庄！’”
郑薇：“献祭童男童女？”
村民叹气道：“是啊，起初我们还以为是妖魔作祟。可是那水神拿着水神戟信手一挥，立刻掀起滔天巨浪，不由得人不信！”
村民接着道：“后来，我爹和村民们商量，就按水神所说，每年献祭一对童男童女，每家每户轮着来。村民们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除非干脆从十里村搬走。可是后来，水神变本加厉，胃口越来越大，我们实在，实在满足不了他的要求！”
郑薇关切地道：“那十里村为何不向附近的仙门世家求助？我听说玄天宗就在附近。”
村民回答道：“我们也确实有派人去向玄天宗求助，但是去的人还没到竹溪镇，就被那水神发现了。那水神穷凶极恶，将派去报信的村民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吞下，威胁我们不许再去告状！”
郑薇好奇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村民叹了口气道：“哪儿有什么一劳永逸啊！等我们这代人不在了，十里村没了，自然就不用再受那水神的压迫了！”
郑薇看了看孟子秋，转头又对村民道：“您刚才说，那水神的胃口越来越大，每年献祭一对童男童女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村民回答道：“是啊，近些年他要求献祭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村都快没有孩子了！”
郑薇笑着对村民道：“不知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水神其实是对你们献上的贡品不满意呢？”
村民疑惑地道：“不满意？那他还想要什么？”
郑薇道：“水神要求献祭童男童女是为修炼，但他身为神明，一人居于洛水，岂不寂寞？”
村民：“那您的意思是？”
郑薇：“水神大人高高在上，有什么需求也不好意思说。但是你们可以主动为水神大人解忧，比如献祭个新娘什么的。”
村民：“……您说得有理。”
郑薇又道：“只是不知这位水神大人是男是女？若是男神，自当献祭貌美女子。若是女神，献上一位俏郎君也未尝不可。”
村民脱口而出：“是男神，我们上次亲眼看见的！”
郑薇疑惑道：“你确定吗？我怎么听说这话本里执掌洛水的水神是女性神只呢？”
村民诚实道：“我们村从前供奉的画像也确实是洛水女神，但上次亲眼见到水神真身，不由得我们不信啊！”
郑薇思索片刻，道：“难道洛水还有两位水神吗？”
村民摆摆手：“怎么可能？洛水水神当然就只有一位，我们亲眼看到他手持水神戟，随手一挥便巨浪滔天，还能有假？”
郑薇提问：“可是万一水神大人是女身男相呢？”
村民：“……这我没想过。”
郑薇笑着道：“其实这也很简单，这要是亲口向水神询问，显然太过失礼。水神大人可能一个不高兴，就把村庄给淹了。”
村民点头道：“是啊是啊。”
郑薇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您可愿一试？”
村民连忙道：“愿闻其详。”
郑薇：“既然不能确定水神的性别，不如直接献上一对新人。若是水神喜欢，留下其中一人，另一人就算为仆为婢在旁伺候，那也是他的福气。”
村民：“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一对新人从哪儿找呢？总不能连村里的大人都给送去！再说了，这还要长相貌美俊朗，性情温和，又善解人意，才能在水神身边服侍。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人选！”村民表示为难。
郑薇指了指自己和孟子秋，笑着道：“您看我们合适吗？”
村民：“您是说笑吗？我们十里村没有拐卖人口的习惯。”
郑薇：“……”
村民仔细想了想，郑重道：“你们真的愿意献祭给水神？”
郑薇点了点头，道：“大哥，不瞒您说，我兄妹二人之所以赶往榆林城，就是为了寻一个富贵。您刚才说，除了每年给水神献祭一对童男童女之外，还要再献上许多金银珠宝，我二人很是心动。
想来这水神长居洛水，又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要那些金银珠宝又有何用？倒不如将我二人送给水神，说不定我们伺候得好，水神大人心中愉悦，一高兴便将那些财宝都赐予我们！”
村民震惊道：“你确定？”
郑薇笑着道：“大哥，我知道您心存顾虑。但我兄妹二人不过区区凡人之身，在高高在上的水神大人面前卑微如蝼蚁，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村民：“……说得也是。”
郑薇趁热打铁：“您一个人可能说了不算。不如找来村长和众位村民，大家一起商量。”
村民：“那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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