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起脚板，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蓦地，她才感到冰冷的刺痛。
刚刚鞋陷进了泥里，拔不出来，她顾不得那么多，只能赤脚跑路。应该是路上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要紧吗？”顾寻注意到地上的血渍，担心道。
夏蔓摇了摇头，扶墙单脚跳进了消毒室。
整个医疗所就只有两名医生，现在她只能自己消毒处理。
身后的顾寻看着面前湿漉漉的背影，眼底掀起一股敬意。这小姑娘看着柔弱，关键时候还挺坚强的。
待产室里，两名医生纷纷摇头。
“是要生了吗？”阿丹隐隐带着哭腔，她明显感到那里有什么东西脱出。
“阿丹老师，您的情况我们还没见过。”他俩都是国防军里退役的老军医，跌打损伤、发烧感冒对他们而言，没有问题。像这种产科急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阿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好像是脐带出来了。”
只见阿丹的下面露出一截细长血红的脐带。
这可怎么办？阿丹失声哭了起来，“你们帮我叫阿蛮。”
在场的两名医生也不知道‘阿蛮’是谁？朝外叫了两声。“阿蛮！阿蛮！”
听见产室有人叫自己，夏蔓顾不得清理伤口，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冲了进来。
顾寻也想进来，被一名医生拦在了外面。
“阿蛮，你快看看怎么回事？”阿丹一边抹泪一边抓着夏蔓的手。
夏蔓掀起薄毯，看了一眼。胎膜已经破裂，脐带已经露在了外阴部。
旋即，她转身拿起隔壁床位的枕头，垫在了阿丹臀部的位置。“阿丹，不要怕，是脐带脱垂，你侧过身来。”
阿丹照做，“严重吗？”
“没事的，推回去就可以了。”夏蔓拍了拍阿丹颤抖的手。
在场的两名医生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打量。
脐带脱垂属于突发的产科急症。一旦出现，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出现宫内缺氧的现象，夏蔓怕阿丹害怕，只能往轻的说。
“阿丹，你听我说，宝宝现在动的厉害吗？”
阿丹摇头，“刚刚胎动的特别快，现在好像没声音了。”
不好！
夏蔓立即抢过医生脖子上的听诊器，“不要憋气，正常呼吸。”夏蔓将听诊器压在阿丹肚脐四周寻找胎心。
见状，一旁的两人呼吸微滞，这小姑娘是练家子。
“怎么样？”其中的一名医生发声。
夏蔓微微摇头，面色不安了几分。胎心现在越来越弱了，还纳脐带已经没用了。
这个时候她不能再隐瞒阿丹了，这是作为妈妈最基本的权利。“阿丹，宝宝现在胎心很弱，只能即时刨产了。但有一定的风险。你怕不怕？”
阿丹睫羽轻颤，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阿蛮，你一定要救救孩子。”
夏蔓双手微颤，她强装镇定的点头，“嗯。”
自己虽然双修过临床妇科，但它毕竟不是自己的主修方向气胸外科。并且自己只是有幸担任过两次刨产手术助手，真正开刀缝线的还是带教老师。
随即，夏蔓转身朝两位老医生问道，“老师傅们，你俩在部队的时候谁擅长开刀手术？”
刚刚在走廊，夏蔓在简介牌上看过他们的信息，都是野战部队退下来的老军医。
“我，但是我没有刨妇产过。”其中一名老军医回答。
以前跟随野战部队在外，缝缝合合，切皮开肉的手术经常有，但那都是些粗老爷们。野战部队的女人很少，更不会有人临产。
“开刀的本质是一样的，你跟着我说的做就行。”这个时候的夏蔓擅长的大部分还是理论知识，开刀缝线的本领肯定是不如他们。
“打麻醉呢？”夏蔓补充。
“我来。”另一名老军医毛遂自荐。
夏蔓：“好，老师傅们，你们快去把手术的工具取来。”
“需要哪些东西？”
“手术刀、组织剪、止血钳……”夏蔓顿了顿，“还有手术包、止血包、缝合线、麻醉剂、注射器。这些东西你们不一定都有，但有什么就都拿过来。”夏蔓指挥道。
“好，我们现在就去拿。”
两名老军医快步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要打电话告诉霍将军吗？”夏蔓紧握阿丹双手，征询她的意见。
阿丹抿嘴摇头。这个时候给阿琛电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回来。届时，要是阿蛮的外公发生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走廊外，顾寻坐在长凳上，搂着小花，“没事的，妈妈没事的。”他一直在安慰。
蓦地，他看见两名老军医行色匆匆的冲进了隔壁房间。
不会有事吧？不行，我得告诉阿琛。
医生办公室内，顾寻抱着小花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除了第一个被对方直接挂断，后续均未回应。
“汰！”顾寻骂了一句。
待产室里，两名老军医拿来工具。
“全麻吗？”打麻醉针的老军医开始配置药剂。
“不能全麻，阿丹不久前吃过东西，她现在的体位下高上低，没有神经反射，胃内的容物很可能会发生反流和误吸，造成缺氧。”
闻言，老军医大为震惊，这些东西他们随军行医几十年，竟然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
对孕妇最好的肯定是腰硬联合麻醉，但现在的情况他们缺少更细的长针和留置导管，所以只能进行简单的硬膜外麻醉。
专业的术语，夏蔓不知道如何用南国话形容。她只能用手指阿丹腰椎的第3-4棘突间隙。
只是在掀开衣服的刹那，夏蔓呼吸停顿片刻。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从后背的胸椎处直落下滑，带着几分骇人的气息。
她来不及多想，很快镇定下来，“老师傅，在这施针。”
她清楚的记得带教老师讲过这个位置。
腰椎处？
老军医抬头看了夏蔓一眼，不太确信，他们只在动静脉注射过，这里还是第一次。“这里吗？”他拿手指了指。
“嗯！”夏蔓点头确认。“没事的，正常推针就行。”
几分钟后，夏蔓弯腰问道，“阿丹，你下半身现在是不是没有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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