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国庆，节前的最后一天，霍氏集团照例进行各部门的闭门会议，而集团高层则会随机择一部门进行旁听。秦知暮也受邀参加法务部门的例会。
她并未事先告知霍君宴，而是打算以法律顾问的身份从正常的渠道进入。
上午九点半她踩着浅灰色RV高跟鞋，身着藏青色双排扣收腰西装裙，脖颈间垂着公主型大溪地黑珍珠项链，大波浪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下，手拎着大牌通勤包，自信满满地走进霍氏集团的大门。
迎着四周惊艳的目光，她再次来到前台，客气地问候着前台礼仪，“你好，我去法务部。”
再三确认秦知暮去的是法务部门而不是总裁办公室后，前台这才拿起门禁卡替秦知暮办理访客手续。
来到56层，秦知暮缓缓走进异常寂静的办公区域，法务部门的员工不多，分五个小组，分别处理集团的地产业、旅游业、汽车业、医疗及统筹公关。
虽然长宇律所的杜长宇并非好人，但不得不说，在顶尖律所的带领下，法务部每日的工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加上霍氏目前运营良好，工作压力并不大。
“秦律！”法务总监徐湛端着咖啡杯从茶水间走出就看见在远处观望的秦知暮。
“徐总。”秦知暮颔首示意。坐在办公区域中央的同事们纷纷回过头齐刷刷地起身迎接秦知暮。
“去我办公室坐会儿。”对于手下过于炙热的目光，徐湛轻咳一声，邀请秦知暮去他的办公室里躲一躲。
“好，那就打扰了。”在大家打量、羡慕、嫉妒、审视的各种眼神里，秦知暮淡定从容地跟随着徐湛。
“小刘，帮秦律泡杯咖啡。”不知怎的，霍君宴办公室里高价咖啡机及珍贵咖啡豆的出现全是为了投秦知暮所好的传闻在集团上下传开，一时间，咖啡这玩意儿在打工狗面前再次成为香饽饽。周边的奶茶店生意也因此迅速败于咖啡店之下。
而作为秦知暮可能会光顾的部门，法务部斥“巨资”采购了两台咖啡机，今日秦知暮的出现，自然少不了咖啡的戏份。
“今天会议没什么复杂的内容，主要是针对前三个季度的总结和分析。你我二人都是才加入的新人，听一听能更好地开展后续的工作，霍氏的业务复杂繁多，可不能掉以轻心。”徐湛客气地总结着。“希望没有耽误你的其他工作。”
秦知暮曾经向陆辰昊打听过徐湛这个人，就说他正直可靠，勤于钻研，认真负责，的确能够胜任法务总监的工作。
看来，他初来乍到就对于自己的工作有了初步且直截了当的安排，待人接物的尺度也掌握得刚刚好，的确优秀。
“徐总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何来耽误一说。”小刘端着咖啡进入办公室，殷勤地放在秦知暮面前，就在她企图和秦知暮寒暄几句之时，徐湛果断地将其赶出了办公室。
“希望我的身份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秦知暮嘴角无奈地一撇，语气满是抱歉。即便秦知暮自己能够做到公私分明，恐怕这里的人很难做到吧。
“他们的想法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虽然这些人八卦了些，但个个都是优秀的人才。”现在的情况就是未来的老板娘还是自己部门的合作同事，这种心理就很难调整了。
“嗯。”秦知暮端起咖啡杯，享受着咖啡的醇香。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逐渐热闹起来，快到开会的时间了，秦知暮和徐湛见状也纷纷起身加入其中。
刚刚坐下的徐湛手机突然响起，他起身来到门外接起电话，“刘熠安，这个点你打电话来准没好事。”
徐湛随即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一脸神秘地回到会议室。他拿起手中的资料坐到了秦知暮对面的座位上，将会议桌的主位空了出来。
秦知暮看了眼徐湛，虽然徐湛很巧地躲避了自己的试探，但秦知暮心里大概也知道这个位置是留给谁了。
确切地说，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个位置是为谁准备的了。
很快，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位闪亮登场，只见霍君宴长腿阔步走入会议室。严肃的黑色西装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随后神情淡漠地向会议室的主位走去。
在经过秦知暮身边时，他凝视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在收到秦知暮的眼神警告后，肆意的眼神稍有收敛。
“你们继续。”他坐下后，徐湛将文件放在霍君宴面前后，开始了今日的会议。
会上的霍君宴倒是严肃，秦知暮记录数据时瞥了他一眼，只见霍君宴正认真地跟着会议进程查看着文件上的数据并做着标注。
“接下来是关于檀宫项目的房屋设计合同的问题，地产组的负责人汇报一下最新进展。”
徐湛目前比较头疼的还是这个项目的合同问题，由于这个项目之前是钱剑春促成的，合作方和设计资质霍君宴都不满意，甚至不惜毁约支付违约金，然而这后面一连串的问题可能会引发更多的法律后果。
趁今日霍君宴、秦知暮都在场，徐湛给地产组的组长许沁使了个眼色，他最后的希望就在于能通过秦知暮说动霍君宴，能让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关于“檀宫”这个项目，秦知暮倒是常常能听见，不过具体在纠结什么秦知暮今日倒是第一次如此详细的了解。
她因为保险案子去过工地，地理位置的确很不错，方达集团的商业配套也在施工之中，霍君宴想要打造一流的社区的理念秦知暮能够理解，但的确如许沁所说，合同都已经盖章，如果擅自违约，经济损失只是最小的一方面，蝴蝶效应引发的一连串后果恐怕对集团会造成致命的打击。
“秦律，你怎么看？”果然，最终这把火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神聚在自己的身上，秦知暮偏过头看了眼霍君宴，结果这男人一点提示也不给自己，反倒是靠在椅背上打量着自己，一副“看你怎么说”的表情。
秦知暮还能怎么说？公然打脸可不行吧？更何况这打的还是甲方的一把手兼自己男朋友的脸。
“我觉得大家的想法都没错。”话刚说完，大家都失望地以为她今天必定会以和稀泥的宗旨来收场。
只见秦知暮打开项目合同复印件一一翻阅着合同条款，聚精会神地勾出一些重要条款，当视线落在一张小纸条上注明的乙方联络人时，她的嘴角不经意间悄悄扬起。
“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折中考虑一下，在不改变合同主体的情况下，增加一些附加条款，把我方的设计和材料的选用做一些补充说明，霍总你看这样是否可以？”
秦知暮率先询问霍君宴的意见，也是暗示他放弃违约的想法。对于风险太大的事情，执业律师和商人的想法就完全是两个极端。秦知暮选择保守解决，而霍君宴更偏向于放手一搏以获得最好的效果。
“这家的代理人相当难沟通，我们之前也尝试过，但是都被这个孙觐洋一票否决。”徐湛见霍君宴未做出回应，连忙在一旁补充解释道。
“这个孙觐洋，我能搞定。”秦知暮不经意地靠在椅背上，右手将签字笔竖立在桌面上，自信地补充着。说话间，她坚定的眼神再次落在霍君宴的身上。
“那就，先试试。”总算，霍君宴终于妥协了。整个法务部门的参会人员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秦知暮主动请缨，那这个难题暂时就可以放一边静候佳音了。
“关于合同审阅和诉讼技巧方面还希望秦律多给我们分享一些，我看每个月以讲座的方式举行一次如何？”徐湛在一旁继续道。
“当然可以，如果可以整理集团以前的一些诉讼材料作为参考的话，效果更佳。”秦知暮想起之前霍君宴给自己看的那些文件，通过自己比较方便的法务部门查起或许能有些线索。
听到这里，徐湛看着霍君宴请示着。这毕竟也算是集团的内部文件，轻易不外传的。
“我们这边全力配合。”霍君宴猜到了秦知暮的意图，不由得对她的灵活在心中暗暗点赞。
而对于霍君宴的装腔作势秦知暮也深感佩服。除了进来的那一眼，后续全程霍君宴都无比官方，似乎真的和她只是甲方与乙方的关系。
会议推进得很顺利，霍君宴在期间休息的时候就已离开，没多久，秦知暮就收到了他的信息：会议结束后来我这儿。
秦知暮未作回复，她锁上屏幕后翻看着“檀宫”的文件。一杯咖啡端在自己面前，秦知暮抬首，是刚刚做汇报的地产组许沁。
“谢谢。”秦知暮接过今日的第二杯咖啡，不明所以。
“秦律，霍总是不是怀疑之前的地产项目里有猫腻？”一向敏感的许沁今日一听秦知暮和霍君宴一唱一和的，不由得猜到些他们的目的。
“有猫腻？你们的业务我也是刚接手，这个我不清楚诶。”秦知暮一脸惊讶，佯装一无所知的样子。论演戏，和客户打磨了这么多年，她“无可奉告”的演技还是可以糊弄一下许沁的。
“如果真的是有问题的话，那你要及时把材料准备好上报给徐总。”她还不忘顺着许沁的话好心提醒着。
“哦不是，我只是猜测罢了。”许沁将信将疑，她不断打量秦知暮的微表情，但的确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秦知暮借着喝咖啡的功夫迅速观察了一番许沁这个人。她40岁上下，长相清秀，个子不高比较瘦弱，有一定的能力但她属于放在人堆里不容易被察觉的那一类人。
关于地产项目，如要暗箱操作的话，她的确是个很适合的人选。看来，这个许沁值得一查，而且还不能轻易惊动到她。
会议进入下半程，秦知暮静静聆听着各个小组的汇报，她故作认真地记录着其他小组的分析，还谦卑地讨教着陌生领域的细枝末节，但部门的同事们还是一个个如临大敌深怕被秦知暮问住了。
虽然看上去秦知暮是以一个认真学习的姿态询问问题的，但这些问题各个角度刁钻，一针见血，稍不注意就会被“刁难”得体无完肤。
而秦知暮也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摸着所有人的底，以及临场反应和微表情，当然也包括徐湛在内。
会议终于结束，所有人长吁一口气，大家私下在群里吐槽不断，总的来说一句话：今日份的玫瑰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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