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听到于清渊的话，先是心中一动，随即又沉下心来。
黄口小儿一句话，又怎会让他相信。
然而，于清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淡定不起来。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
心魂意魄炁为引，冲破迷障一重风。
阴阳互济贤德路，三台协和始得融。
善恶因果生死系，百脉焕新二重空。
乾坤造化机缘控，万物循理黄在中。
九宫八卦天地阵，鼎器起火三重宫。
六欲尽灭登仙路，大道归真入圣丛。”
陆瑾内心巨震，下意识伸手抓住于清渊衣领，逼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了，我有办法。”于清渊依旧淡定，平静的望着陆瑾双眸，说道：
“无论陆前辈是否答应，相信你也明白，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这只是……圆了苑爷的心愿，免得他继续被这因果所困。”
闻听此言，陆瑾冷笑着松开于清渊，反问道：
“那他若过不去呢？”
于清渊回道：
“因果若了，过不去也无仇可报。
可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我不随了苑爷心思入三一，早晚就要和您结成死仇。
这条路，与我的人生规划相悖，我不想走。”
陆瑾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于清渊，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忽然笑了出来。
“有点意思，行，那就按你小子说的办。”
陆瑾是不信于清渊能做到那么多年来都没人做到的事，但也无妨，于他而言，并没做任何损失。
应下后，他看向苑陶，说道：
“苑陶，我刚答应了这小子，以后你要是哪天想开了，可以来找我了结因果。
你要是怕，可以自己选地点，我孤身赴约，绝不带别人。”
苑陶听后却并没有接话，反而是问道：
“陆老爷，我能知道，臭小子刚才和您说什么了吗？”
陆瑾看了一眼于清渊，把问题抛了回去。
“这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苑陶向于清渊投去询问的眼神，于清渊没有回答，而是和陆瑾说道：
“多谢陆前辈。”
“不必谢我。”陆瑾目光柔和了许多，以一个看待后辈的眼光看着他，说道：“难能出一个不错的后辈，我只是，不想坏了你的修行。”
于清渊拱手，俯身一拜。
“恩情清渊记下，来日必还，此次就先带苑爷先行离去，改日定登门拜访。”
“嗯，去吧。”
告别陆瑾，于清渊直接转身拉着苑陶离开。
苑陶心里全是于清渊到底和陆瑾说了什么，以至于让陆瑾态度大变，也就没反抗，让他拉着走远。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苑陶一甩手，沉着脸问道：
“臭小子，老实交代，到底和陆老爷说了什么？”
周围没有外人，于清渊也没瞒着，直言道：
“也没什么，就是和陆老爷谈了笔交易。
他给你个正大光明报仇的机会，我帮他入三重。”
“三重？！”苑陶没控制音量，大声道：“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是逆生三重吗？你就敢夸下这般海口！”
于清渊笑了笑，也没解释，只是说道：
“陆前辈也不信啊，他只是不想坏我的修行路而已，所以我说了，这是恩情，以后一定还。”
苑陶看着他，满脸的不高兴，蹦起来捶了一下他脑壳。
“你个臭小子！连我也瞒是吧？没底的事儿你会做？你小子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长这么大还没打过你小子的屁股呢，我还真有点手痒。
赶紧说！别逼爷爷我动粗！”
于清渊撇了撇嘴，对于苑爷这种滚刀肉性格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好吧，我确实有办法，只不过现在真不能和您说。
而且你报仇的话还是要趁早，不然等我解决了手头上的事，就该帮陆前辈破关了。
到那时候，您真就报仇无望了。”
苑陶看了看他，却忽然没来由的笑了一下，搞的于清渊不明所以。
“呵！你小子，还是欠练。算啦，被你这么一搅和，我也没继续的心情了，走吧，下山。”
于清渊第一次摸不清这个相伴十余年的小老头在想些什么。
想问，却又有种莫名的感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些事，问的太清楚，反而会让当事人变得不坚定。
不问，会自己想清楚，看清楚，悟清楚。
清净与否，只在一念间。
下山的途中，苑陶似乎心情很好，口中哼唱着诗谣。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三江八岸头。
肯回头，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
龙虎山的事，已经跟于清渊再无关系。
他知道今晚田晋中会死。
但他更知道，那是田晋中自己‘求’来的解脱，所以他不会去救。
那秘密，田晋中守的够久了，也守的太累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即便没有龚庆，田晋中也早就想要寻死了。
他也知道，陆瑾今晚会遭难。
但他也不会去管。
如果陆瑾只是普通的长辈，他肯定会去阻止，毕竟那般凶险，结果很容易因为一丁点蝴蝶效应就发生改变。
可陆瑾内心要继承左若童的遗志，也一直在追随左若童的脚步。
那么，他就该承担起左若童的期望。
左若童说：“自有后来人。”
想做这个‘后来人’他就必须看破那层虚妄，并在得知真相后，承认逆生不通天的事实。
而后，开前路，或者，为后人铺路。
怎么选，怎么做，是陆瑾的事。
于清渊能做的，就只有尊重这位前辈，也尊重那位令他崇敬的左门长。
下山后，苑陶忽然驻足不前。
“清渊啊，你有你的路要走，我这个做爷爷的帮不了你什么，却也不能给你添乱。
我也终究是有了软肋啊……
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办完，等处理完了就去找你们。
对了，彩羽借我一段时间吧，总孤身一人，也蛮寂寞的。”
感受到苑陶身上那股不对劲的氛围，于清渊张了张嘴，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苑爷，有自己的因果，他不能强行介入。
沉默着将彩羽交给苑陶，于清渊静静望着苑陶一边逗弄彩羽，一边远去的背影。
心情，一时间变得很沉重。
自以为无波的心，也在此刻渐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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