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周婆接过荷包，转身大步往外走，她全程都站在陆瑶旁边，将她和太医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看着如此模样的夫人，又想到自己生女儿时的情景，顿时感同身受，泪流满面。
荷包里装着的是陆瑶从周瑞那里得来的银票，一共一万两，她之前一直收在空间里，这会当然得拿出来，不然…家里的东西少了，还可以找理由推到佟氏身上，若连银票也没了，必定会引起怀疑。
王二小看着周婆子拿来的荷包，又见她满脸泪水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忙拉着周婆子问，“夫人如何了，她可有说什么？”
“夫人，夫人她…”
周婆子哽咽的说不出话。
“媳妇。”
王二小嗷的一声就要往屋里冲。
“拦住他。”
周瑞一声令下，顿时有两个侍卫上前拦住王二小。
他转头看向周婆子，“你们夫人说什么了？”
“夫人说，孩子生不出来，她们俩都会没命，所以，她让太医生剖，这样至少孩子能活，她还说，让老爷好好照顾孩子，哪怕以后结婚生子，也不能亏待了那孩子。”
“生剖？”
王二小闻言顿时泄了气，浑身瘫软，颓然的放弃了挣扎。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像只小兽，呜呜出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如同他爹娘离世时那样，任他如何努力都挽救不了。
“让她放心，不会让她拼死生下的孩子受委屈，等那孩子生出来，不管是男孩女孩，本王认他做干亲，给孩子当干爹，让他平安快乐的长大成人，这是本王的承诺。”
周瑞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他心中那复杂的情绪便翻涌而出。
但…人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中的毒，虽然他依然没有弄清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为何会在濒死的状态下，两次灵魂出窍找她求救，可佛家讲因果，她救自己是因，自己替她照顾孩子就是果，这是自己欠她的。
周婆子进了屋，将外面人的话传达给陆瑶。
“太医，快动手吧，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陆瑶此刻算是迫不及待要送死了。
“那，老夫就得罪了。”
看着太医拿着剪刀就要动手，陆瑶忙叫住他，“能不能找把锋利点的匕首，用酒消了毒之后再剖，这剪刀不行。”
妈呀～用剪刀剖肚子？她不得生生疼死？
“用匕首？”
他行医这么久，也曾遇到过几次迫不得已之下生剖的孕妇，都是用剪刀，从来没想过要用匕首。
“找那锋利的匕首，可以让产妇少些疼痛，伤口也整齐，如果产妇情况良好，到时再用针把那些伤口一层层缝起来，也许产妇还能活。”
现代的剖宫产了解下，可惜她空间里没有这方面的书籍，不然直接拿出来给他看了。
陆瑶再次吩咐周婆子，“去找王爷要锋利的匕首。”
“是”
周婆子二次出屋，直奔周瑞，“王爷，夫人让奴婢出来找王爷要把锋利些的匕首。”
周瑞侧头看了一眼王二小，见他沉浸在悲伤中，一点反应都没有，皱了皱眉头看向周婆子，“要匕首干什么？”
“太医说要用剪刀生剖，夫人说剪刀不行，要用锋利的匕首，这样划开皮肉时，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周瑞闻言，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过去，“告诉她，本王这把匕首是用玄铁打造，吹毛断发，就送给她了。”
“是。”
周婆子接过匕首，双手捧着再次返回屋。
这次不用陆瑶说，太医手脚麻利的将匕首泡进酒里。
他行医多年，第一次看到妇人生产时在屋里放这么多烈酒的。
这些烈酒可是陆瑶特意要求的，就是为了消毒，虽然古代物资匮乏，但她还是要努力给自己创造更好的条件。
一切准备就绪，太医便开始动手。
尽管这主意是自己出的，陆瑶却紧闭双眼不敢看。
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那太残忍了。
许是匕首太锋利的缘故，陆瑶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像猫叫，一听就中气不足。
她睁开眼，便看见太医手里捧着个血呼呼的肉团子。
“请太医替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可是中了毒的，得确定孩子的身体情况，千万别被染了毒才好。
“夫人放心，老夫会替他好好检查的。”
太医确实如他所说，检查的很仔细。
“夫人大喜，孩子除了个头小一些，其它都还算正常，并没有染上毒，只要调养的精心些，很快就能恢复到普通婴孩的大小。”
这可是意外中的惊喜了。
“抱过来给我看看。”
总得看一眼，知道长什么模样才行。
稳婆上前一步，朝陆瑶拱了拱手，“还是让老婆子先给孩子清洗下，包起来的好，毕竟天气还有些凉，可不能让小公子受了寒。”
“是男孩吗？”
在古代，还是男孩的日子比较好过些，若是个姑娘，又没有亲娘，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人家都说丧妇长女不娶，没有亲娘教导，长大连婆家都不好找。
“是，是位小公子。”
稳婆手脚麻利的给孩子清洗完，裹上临时裁剪的细棉布，才抱到陆瑶面前给她看。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可在陆瑶看来，却觉得他很好看，果然，父母眼中没丑儿。
太医此刻正按照她之前的说法，在给她缝肚子上的伤口，可陆瑶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怕没多长时间了。
“让老爷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王二小很快就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她的床边，抱着她哭，“媳妇，你别走，别离开我。”
陆瑶露出个虚弱的微笑，“只要是人，早晚一天都会死，我不过是先一步而已，只是我走以后，你要对我们的儿子好些。”
“我会的，我会对他好的，可我也不想你离开我。”
“旭东，孩子叫旭东好不好？旭日东升。”
“好。”
王二小没答应，倒是刚刚进屋的周瑞扬声说好。
“王爷，民妇不在以后，您可要注意安危，不然…”
“我知道了。”
“好想继续活着，看着孩子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可…你们要替我看着。”
即使他们一再保证，她还是不敢完全放心，这可是她临终前的愿望，他们应该会帮她实现吧？这样一来，孩子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
“放心。”
“媳妇，我会好好照顾咱们儿子的。”
听着他们的保证，陆瑶颤抖着手，轻抚着孩子的小脸，慢慢闭上了双眼。
许是母子连心，在她咽气的那一刻，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仿佛在为她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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