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要是觉得我这里住着不舒服，去大哥、二哥、小妹家，他们几家以前每个月给你多少养老钱，我同样给多少。”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有些心虚。
兄妹几个面面相觑。
“养老钱……”
他们压根没给过，爸妈不要，说吃喝零花都有老三给，让他们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老两口不时还会拿钱接济他们，拿的是谁的钱，不言而喻。
徐四妹拿的最多，根本不敢接话。
徐二哥轻咳一声，笑着打圆场，“老三别生气，大家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妈说想喝老鸭汤，也是念着你这些天辛苦了，才让杨……前三弟妹去炖的。”
徐景川瞥了徐二哥一眼。
“二哥当我三岁小孩儿哄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妈是怎么知道的？”
徐二哥，“……那什么……心灵感应？对，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不信。
徐二哥战术性的又咳了几声，看了眼自己媳妇。
徐二嫂也忙劝，“他三叔，你别生气，大家只是话赶话说到了，其实心里没恶意，大家都盼着你好的，你好大家才能好，真的！”
他们家三个儿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男人那点工资，全喂她儿子肚子里去了，公婆要是去他们家，他们是真吃不消。
“……他三叔，家和万事兴啊。”
徐二嫂的话还像句话，徐景川头脑一热，被激起来的怒火这一会儿也烧的差不多了，热情退却，就想顺着台阶下来。
谁知道，徐大嫂见他态度软和，突然蹦出来 一句，“他三叔真实长本事了，亲爸妈亲哥嫂跟前说撂脸子就撂脸子，咋的，以后在你跟前，我们实话都不能说上一句了？”
这话像在底下扇了一兜风，快熄灭的火借着风势，一下子又窜起老高。
“实话？”
徐景川冷笑，“你管那些戳人肺管子的话叫实话是吧？行，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实话就是你们两口子，你们一家子都靠我徐景川，才能混上一份正式编制，才有一个二十平的房子住，才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徐老三你说什么？谁靠你了？你大哥本来就有工作，我娘家有的是地，我们一家四口吃的是我们自己的！”徐大嫂拍着桌子叫嚣。
徐景川看着她，“你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吗？你不是想说实话吗？我说实话你怎么不乐意了？”
“你上下嘴皮子一呱嗒你就想占我们便宜，我呸……”
徐大嫂还要歪扯，徐景川只觉得累。
他真的十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你们说，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们？”
他抬头挨个扫过三兄妹，闭了闭眼，抬手指着自己下乡的方向，“下乡我去苦我吃，大哥二哥在城里有班上有爸妈帮衬，我呢？要不是黎书安我早饿死了！你们管过我死活吗？好不容易来封信不是要钱就是要粮食，我们两口子节衣缩食省口粮给你们，还要遭你们埋怨，我说过一句你们的不是了吗？”
“三哥你这话说的可太没良心了 ，你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硬挤出来一张床给你住了吗？那时候有张床多难，你不知道吗？”徐四妹撇撇嘴，小声抱怨。
徐景川看她，“是啊，是挺难，我住了几天，有五天吗？就被你们撵出去了不是吗？”
提到这个，徐景川的心还想破了洞一样往里面灌风。
“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你们住得我住不得？！我难道是从外头捡来的吗？”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徐四妹瞪大眼，去看徐父、徐母。
徐父徐母心虚，一直没敢接话，担心吵到最后真给他们老两口撵到老大、老二家去，他们两家老两口都不想去。
徐父看徐母，徐母会意，转头瞪了徐四妹跟徐大嫂一眼，“行了，你们两个就是搅屎棍，不会说话就不能把嘴闭上，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走走走，赶紧走，都走！”
徐大嫂还想回嘴，被笑模样的徐大哥一把拽走了。
“爸妈，我们改天再来看你们。”
“那我们也走了，爸妈回见。”
徐二哥多看了杨荞几眼，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也走了。
徐四妹撇着嘴瞪了杨荞一眼，小声咕哝了一句狐媚子，叫上自己儿女离开。
见儿女、孙女、外孙都走了，徐父徐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徐母强撑着笑，叫徐景川。
“老三呐，他们有口无心，你别放心上，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吵架归吵架，别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知道吗？”
徐景川心累到极点，一点都不想再多说话，只淡淡嗯了声，转身回了房间。
杨荞跟进屋，帮他脱衣服，小声问他，“景川哥，等我们复婚，我就能多个工作养家，到时候爸妈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大哥、小妹他们也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了。”
听她说复婚说工作，徐景川突然想到黎书安在单位浑身发着光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话是黎书安说的。
他刚回城那几年，很不适应爸妈和兄妹们的热情，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跟黎书安也因为这老吵架，黎书安最爱说这句话提醒他，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了，帮可以要有边界感。
他听不进去。
徐景川自嘲一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了句，“黎书安……”
这话听进杨荞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景川哥，你说什么？”
徐景川回神，看她脸色不好，微蹙眉，“没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以为景川哥不想跟我复婚了。”杨荞委屈的眨了眨眼，眼圈瞬间红了。
徐景川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下，抬手把她搂到怀里，“再等几天，过几天我的升职通知就下来了，我们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后面他再说什么，杨荞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在拖延，他为什么拖延？他是不是又想起来黎书安的好了？
他要真不跟黎书安离婚，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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